旬阳山歌中的女儿情


 旬阳山歌中的女儿情 

陈鸿波   李爱霞 

    居住在陕南旬阳,时时都会听到一支支山歌缭绕于山间沟壑之中。这些歌曲诉说着对历史的哀怨,对生活的呼唤;这些歌曲也联络着人的感情,追求着自己的挚爱……
生活在这里的男女老少都会唱。  男人高唱:“郎在高山打锦鸡……”女人应和:“妹在后院观画眉……”其乐融融,自然和谐。
    听到了山歌,就会想到女人。
    山歌———就是女人的心跳。无论是下地干活,还是行走在山梁沟壑,一曲曲或喜或悲,或甜或酸;伟人与平民相联,正道邪道结合;得意与失落并举,美声与嚎叫相和。恣意纵情,一字一字,一句一句,道尽人间千般辛苦,喊出世间万种情愫。
    大山养育着女人,女人孕育了山歌,山歌滋润着大山。女人就是那一支支柔美的山歌,山歌就是那温情的女人。
    山歌是空虚寂寞时的阿芙蓉,也是农闲时相思忧虑、关切忠劝丈夫的紧箍咒,日积月累地浸淫、教育着所有的男人。《大劝郎》是她们最为理想,最为喜欢的一支。歌道:“一劝我郎要发狠,庄稼为根本,黄天的不灭舍苦心人。二劝我郎要孝顺,檐前滴水旧窝里,后辈儿孙照样行。三劝我郎莫打妻,好坏的夫妻前世修吉。四劝我郎莫赌博,先卖了田地后卖婆娘。五劝我郎要早起,换得个穷人不落下风。六劝我郎少饮酒,酒儿的喝醉伤身又惹事非。七劝我郎快回家,锅上的给你蒸了热米饭。八劝我郎莫采花,野花那瓦上霜。……”
细腻的女人们自古以来最擅长把山歌当作Email
    丈夫外出,长久不归,自己独自一人,要担负家中公婆孩子的吃喝用,户外地中的犁耕种,盼着不知何时才能回
家的夫君。何等的空虚与寂寞!不要紧,她们会在夜里对着月亮唱起《五更想》:“……二呀二更想,小情哥哥在远方,被子是否盖身上……”
山路上她们用一根树枝敲着锄头伴奏着:“锵锵其锵其……”细溜溜的声音长唱《闹花灯》:“正月的是新春,我郎来相亲,妹妹一见你就爱上好几分……”铿锵的节奏,字字如玉,似那珍珠滴落,又如那机关枪在嘟嘟扫射,让人只有招架之力。
    聪明的女人总会把山歌铸成磁石,捻作钢索。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的确,旬阳县地貌以山为主,地形剖面呈“V”形,海拔高2358.4米,山脉蜿蜒,奇峰林立。明清时的闭关政策,更加使山区成为山野,本性粗野的男人就更加粗野犷放。当时人们的生活、经济、文化,各方面都处于自给自足之中,闲赋之时放纵与刺激的方式不多:或为着迷于赌博,野山深处的禁赌石碑为证;或为恣意调情,山大人稀,树深草密,有歌《豌豆花开》“豌豆花开细溜溜白,郎到姐家借个歇”;或为纵情放歌于山沟之中,不论有没有听众,都会撒欢地吼《十爱姐》“一爱姐来好人才,十人见了九人爱……”。柔情断肠地吟《十里相送》“送哥路一里,肚里好伤心,不知小哥几时归;送哥二里坡,过河要脱脚,小路行走坏人多……”
    女人们总能拴住那样的“野人”,让自己的男人不得不醉倒在《十杯酒》中,“一杯酒,正月正,姐与小哥桌上行。八仙桌上闹花灯。……八杯酒,是中秋,情郎丢了这条路,除非海干水倒流……”。使男人不得不拜服在《栀子花开》下:“锅里热了洗脚水,还有两碗下酒菜,自已喝来自己筛,我给娃儿喂上两口奶,要想玩耍后院来,满树栀子花正开……”这样详和的地方,温柔的歌声,怎能不让男人思绪宁静,野马收缰?
旬阳男人特恋家。据统计,此地方的外出务工男人,一年都要回家四次,美其名曰:“我想娃!”“家里正遇大忙天!”实则是离不开烧水做饭柔情万种的女人。
    山歌是表达自己意志的传媒,是观世音的霓彩衣。
    被当地称为“酸歌”中,不乏妇女的防骚扰智慧,偶遇骚扰便用《一把扇子》巧妙拒绝:“一把扇子两面白,我看哥儿是嫖客。姐儿不是好惹的人,赶快回到自家去,家中嫂嫂在淘米……”《薅黄瓜》:“姐在后院薅黄瓜,郎在地边打土巴,打掉黄瓜花。打掉公花由是可,打掉母花不结瓜,爹娘回家骂……”直白得体的表达,温情的腔调,让那些想入非非的男人垂涎却不能得。
    男女之情的正常勾通也尽在山歌唱腔中。
    旬阳山歌的腔调大都是以悲愤、哀怨作为基调,即使是欢乐中表达的歌颂之词,也渗透着一弘幽怨之气韵,一咏三叹回肠荡气,如诉如泣的歌调,就连一点乐理也不懂的人,听后也不得不忧伤叹息,怨叹着男人粗暴和蛮横;怨叹着山野的闭塞和空寂;怨叹生活中的不公和苦涩。
可女人是不会因了这些就不再唱了。
    望着“十二大劝”也不曾回头的人,也不会失去信心,仍然怒而歌曰:“死活不要脸,几天不回还,先是西宫秋,后是梅子刘,家花是那房上瓦,野花是那瓦上霜,太阳一出就化做长江……”渴望着用怒骂和歌声唤回男人的心,永不轻言放弃。
    女人就是山歌,山歌就是女人。她调剂着生活,调和着日子。高吭的旬阳山歌,唱来了新时代,唱来了新生活,唱来了改革浪潮,唱来了冰箱彩电,唱出了家庭、社会和谐之曲。

    (作者单位:安康市旬阳县麻坪中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