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惕中日货币战争


   国际经融危机后,有关欧美、中美货币战的各种分析很多,但没有多少人关注中日之间的货币战,我在这里抛砖引玉,谈一谈我对这个问题的观察所得。

 
  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初,日本携登上世界第二经济体的广泛国际影响力,开始了第一轮金融自由化改革和对外投资布局,这轮金融改革至经济泡沫破裂结束。1996年,日本开始了第二轮金融改革,日本人自称为金融大爆炸,规划到2001年底前,全面地、彻底地完成金融自由化改革,实现国内外资本项目的自由化、证券市场的自由化和放松银行监管(与欧美接轨)等,日本决心使日元成为国际货币体系中仅次于美元、与第二经济强国地位相称的角色,并在1999年欧元诞生前,在国际金融体系中抢夺先入为主的良机。
  1980年,日元在国际货币储备体系中的份额为4.4%,1990年上升到9.1%,由于日本经济泡沫破裂和东南亚金融危机,1999年下降到4.9%,几乎回到了金融改革前的水平,到2007年继续下降到1.7%,国际金融危机后略有上升。2011年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网站公布的最新《官方外汇储备货币构成》数据显示,2010年四季度在全球外汇储备中,日元所占比重为2.11%,与上年同期相比(1.63%),所占比重上升了0.48个百分点,国际金融危机给日元的国际地位带来了正面影响。
  日元在传统外汇市场和金融衍生品市场的份额,达到了全世界“交易金额来源”总份额(金融市场资金提供者角色)的20%--25%,日元在金融市场占比较高,得益于两点:全世界最低和最长期的借贷利率、亚洲国家与伊朗的石油贸易贸易结算。
  从2006年起,由于伊核问题争端激化和美国次贷危机给美元前景蒙上阴影(当时欧洲还没有引爆主权债务危机),伊朗大幅度减少了美元在本国出口石油中的结算份额,2007年底,90%以上的结算使用非美货币,2008年5月伊朗国家石油公司在爆发国际金融危机之初断然宣布,伊朗的所有石油交易均以欧元和日圆结算,不再使用美元,伊朗实施了这样的政策:亚洲部分的本国石油出口结算使用日元,欧洲部分的本国石油出口结算使用欧元。
 
  2010年09月20日 ,财经网发表了央行货币政策委员会委员、北大国家发展研究院院长周其仁的《中国货币存量占GDP之比达180% 居全球之冠》一文,按该文章的说法,发达国家的正常货币投放量不高于本国GDP的90%,根据国家统计局公布的经济数据,2011年全年国内生产总值为471564亿元,广义货币M2为85.2万亿,人民币各项存款余额80.9万亿元,正常的最大货币投放量应为47.1万亿×90%=42.4万亿,据此计算中国目前超发的货币有42.8万亿,即2010年的货币存量超常规80%,2011年超常规100%。
  2008年以后,中国实施了以持续超发货币为主的新的经济增长刺激政策,宏观经济形势快速恶化,外部环境持续疲软,如何消化这些超发货币?使之成为促进中国经济增长的利器而非经济成长中的恶魔,人民币国际化顺理成章地上升为中国宏观经济亟待化解的核心问题之一。
  人民币国际化的主要阻力和对手是谁?中短期来看,是日元而非美元和欧元。将日元纳入国家储备货币的国家主要在亚洲,其次是中南美洲和非洲,欧美央行储备日元非常有限,无论从中国在周边国家范围内推销人民币的角度,还是中国与第三世界国家发展经济的角度,日元都是人民币最大的、最直接的对手。
 
  中日货币战的前哨战始于1997年亚洲金融危机,中国承诺人民币不贬值,并向部分东南亚国家提供了数量可观的美元信款和援助,帮助他们度过了难关,修复了中国与大部分东南亚国家在长期冷战中形成的对立关系。这个时期,亚洲金融体系为美国和欧洲主导的世界银行和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所控制,中日韩和东南亚各国都有推翻欧美金融统治的强烈愿望。2000年5月在“10+3”财长会议上通过的《清迈倡议》,是“10+3”范围内(排除了欧美)加强货币金融合作的第一项实质性举措,主要内容是增加东盟原有货币互换机制的资金规模,并在“10+3”范围内建立双边货币互换网,以帮助成员国解决短期国际收支问题及稳定金融市场,亚洲国家首次确立了自己的货币金融合作突破口。2001年12月,时任中国人民银行行长的戴相龙六日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与泰国银行行长德瓦库拉签署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数额较小),并许诺向泰国银行提供最高达二十亿美元的信贷资金,作为对国际金融机构援助资金的补充,以维护地区金融稳定,这是在《清迈倡议》下签署的第一份双边货币互换协议。
  经过10年的拉锯和争夺,欧美的金融主导和垄断地位终于被打破。2009年东盟及中日韩等国开始实施一项总额为1200亿美元的货币互换计划,香港《大公报》评论指出,从长期来看,这是整个亚洲摆脱对美欧市场依赖、走向自主增长经济模式具有历史性意义的一步。因IMF作为最终贷款人的角色被部分替代,美国想继续通过IMF来统辖国际货币体系,来遏制、羁绊其他国家,就不大容易了。
  在这场前哨战中,获益最大的是日本,中国次之。日本作为东南亚各国的主要投资来源国,自1980年开始大量在东南亚国家投资布局,并持续30年,整个东南亚的主要产业链唯日本马首是瞻,日本在东南亚各国的经济领域中,有很强的话语权和决定权,对东南亚各国有较强的影响力和威信。当赶走欧美坐地分赃时,日本取得了区内各种金融机构的第一领导人和主要负责人席位,即日本拿到了东亚在金融领域的主要掌控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