导读：反腐犹如粮仓里的猫鼠博弈。猫喝醉了，老鼠怎能不偷粮？没有好的制度治理猫和猫在市场中的定位，就算强拆了粮仓也无法让老鼠改恶从善。

　　2014年的新年钟声即将敲响！回望2013年，如果要问对中国社会经济影响最大的事件是什么？恐怕王岐山副总理“打老虎”事件应该榜上有名。尽管这轮反腐风暴是建国以来威力最大、百姓喝彩最多的事件，但一系列窝案给社会经济带来的负面影响还远未消除，为此国人对制度反腐有着更高的期许。

　　在众多窝案发生后，有媒体约稿，但因话题太过“古老”而婉拒了。直到近期看到财新网刊发的“白手套米晓东”一文，突然激活了记忆中曾经阅读过的由俄罗斯上世纪末普里马科夫总理写的《临危受命》一书和相关资料，并勾起了写作的欲望。

　　腐败是人类社会允许拥有私有财产以来就一直如影随形的产物，是存在于所有已知社会形式中的顽疾。它对社会的危害程度受统治者的反腐意愿及其反腐制度安排的影响。因此是一个极其古老且几乎无解的课题。

　　我们从前苏联解体后各方谋财的腥风血雨中可见一斑。

　　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俄罗斯进行过三个阶段的私有化社会改造，并给人类留下了丰厚的产权处分的经验与教训。第一阶段“证券私有化”中，通过无偿发给所有公民私有化证券处分国有资产。但因无偿给付方式本身的缺陷、快速私有化和缺乏原始资本的矛盾使俄罗斯经济迅速陷入休克状态。

　　为了摆脱困境，启动了第二阶段的“现金私有化”，按市场价格出售国有资产，把私有化过程同投资活动结合起来。其间，俄罗斯政府在1995年实行了国有股票抵押贷款新政，即私有化企业的国家股份抵押给银行，银行直接或在对企业进行一定整顿后出售这些股票。国家得到的贷款一部份作为预算收入，一部分用于企业投资，股票出售后，国家用获得的钱偿还银行贷款；如果销售不出去，股票作为抵押品归银行所有。因此，机会之门为新崛起的银行家们打开了。

　　1995年12月，霍多尔科夫斯基加入了对尤科斯石油公司的争夺，一方面，利用他在尤科斯的关系汇集并调用自己银行的资金，以贷换股的方式获得尤科斯45%国家股，支付了1.59亿美元，随后又以销售不出为由将股票归银行所有。另一方面，通过拍卖，支付了1.5亿美元，又获得了33%的股权。当时尤科斯的估值为7亿美元，随后一年多，尤科斯在莫斯科证券交易所上市，市值达70亿美元，鼎盛时期市值曾高达400亿美元。有西方主流经济学家评价这种激进的以贷换股模式“很愚蠢”、“太过分”。

　　更血腥的是，一些国际财团与俄罗斯的银行家们内外勾结，用“加速破产”等方式降低公司价值，然后进行并购，窃取国有资产。其中，国际金融集团控制的西远石油公司就曾将价值6亿美元的“普尔石油天然气公司”贬值处理后以1000万美元进行收购。由于俄政府发现的早，1997年7月14日经俄联邦国家财产委员会调解和俄联邦最高仲裁法院批准，最终使这个在1996年拥有石油储量18.45亿吨，产量2100万吨，加工量1750万吨的优质公司回归到了俄罗斯石油公司。至此，拉开了第三阶段“个案私有化”的序幕，但其核心工作之一是防止国有资源资产流失。

　　在此过程中，与石油生意有关的寡头们和跨国公司都极力反对建立强大的国家石油公司，在无法正面与政府对抗时，又使用其所有院外的游说力量，或在媒体造势，甚至是通过各种卑劣的商业贿赂手段等谋求利益。

　　经过十多年的痛苦改革，俄罗斯向宪政民主和市场经济的转型已经不可逆转。宪法的权威已经确立，宪政民主框架基本成型并日益走向成熟，为国家的长治久安奠定了坚实的制度基础。而市场经济的制度为再次对上游资源资产强化管理和确保安全铺平了道路。

　　况且，全球几乎所有国家都将资源资产保值增值当作政府首要的工作内容之一。即使是自由竞争的美国，不仅出口原油天然气要受到严格管制，而且进入其上游资源开发也要受到各种严苛的审查，以确保资源资产的价值和安全。

　　反观中国窝案，大量优质资源资产被长期窃取，可守护者犹如粮仓醉猫视而不见。所以，只能依靠运动式反腐来保证国有资产安全。

　　真是前车之鉴，难为后事之师！

　　本文刊于《中国石油石化》2013年第24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