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相依


 

我一早醒来,发现手机昨晚落车上了,想着诸事要处理,来不及洗漱,就匆忙下楼去取。行至一楼,我忽闻小狗凄厉声,循声而去,见一小狗竟在装修中的地下室内。地面全是脏脏的积水,小狗半泡在污水里哀嚎,见我来,急扑到我脚上,舔我裤脚。心砰然跳动,不由分说,我急忙将它抱出地下室,见无人照养,就抱到了家里。

 

小东西不仅脏兮兮的,满身竟都是跳蚤,小肚子上被咬的全是小红点,几只肥肥的虱虫还正在贪婪吮血。我忙把它放到洗手间,打开热水,用沐浴液反复揉搓,小东西被我折磨得呲牙咧嘴,嗷嗷哭叫。跳蚤和虱虫也被水冲洗得晕头晕脑,一个个都束手待毙!洗过澡后,用毛巾擦干,小东西竟可爱至极,毛茸茸,憨态可掬,还不时舔我的手指,看来是饿坏了。我从冰箱里取来包子,微波炉热过后,扒开放入盘子。小家伙不顾一切扑上去,一番狼吞虎咽,吃着吃着,却又吐出来,原来肉馅太热!真是饥不择食啊,我赶忙把馅掰开,赶快散热!一顿饕餮盛宴,小家伙终于摇了摇尾巴,对我的服务表示基本满意,然后气定神闲地视察起了我的阳台和客厅,似乎要在此安营扎寨了!

 

不多时,有人敲门,原来是负责清洁的阿姨,问我门口的大米还要不要。这袋大米在家里厨房边角放置了一年,发霉变质不能食用,所以弃置门口,准备下楼时丢掉。我问及小狗一事,阿姨便将这个小狗悲惨的经历一一道来。小狗生下来就被某小区的人抱养,人玩兴尽了,就将它遗弃在了荒废的地下,任其自生自灭。小东西已经饿了3天,任凭如何哀叫,无人过问。

 

哎,这可怎么办,我马上得上班,无法照顾小狗啊!然是生命,当惺惺相惜!只能让它在此安家了!为避免小东西不讲卫生,随地大小便,我只能暂且把它养在浴缸里了。给小东西安排好一天的饮食后,我来不及自己洗澡,马上准备去上班。这时,小家伙似乎明白我要离开,眼巴巴地看着我,不停地摇着小尾巴,似乎祈求我在家陪伴它。其实,它的要求毫不过分,它生下来就被迫离开母亲,被收养不到半月就被遗弃,在黑暗、饥饿、寒冷、泥浆度过三日三夜,绝望中终于盼来生命的曙光,这一缕曙光,它无论如何都希望牢牢把握,紧紧守候。

 

我忐忑不安地应付了朋友的晚宴,虽然泰餐厅的泰国演艺人员和热情,但我还是无法融入这欢歌曼舞,我一心想着我的狗狗在家可好,有没有进餐,有没有入睡,有没有忘掉昨日的不幸,美美做个梦,它的孤独是所有生命的孤独,它的快乐是所有生命的期待!

 

回家的路上,我多想一路急驶,但周五车多流量大,结果一个多小时才赶回家。我迫不及待推开浴室,发现小乖乖正快乐地在硕大的浴缸里玩耍,备好的餐饮,也进食了大半。它看到我回来,彷佛没娘的孩子又找了妈,摇着尾巴汪汪就个不停,我赶忙爱怜地抱起,亲了下它圆鼓鼓的小肚。紧接着,小家伙又狼吞虎咽地吃起了牛肉,可能太咸,自己跑着找水喝,围着马桶咕咕地叫。我端来一盘水,它舌头舔着咕叽咕叽就喝完了,然后伸直了四肢,拱了拱懒腰,美美地跟在我后边,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寸步不离,像个缠着大人的孩子。

 

第二天,我一大早醒来,发现整个房间腥臭不堪,果然是小东西拉的屎。客厅、卧室、更衣间,更可恶的是还有厨房,稀稀的,糊糊的,奇臭!看来是昨天半夜吃了些餐厅打包回来的麻辣食物,本来我担心太辣,不让它,它却把着我的碗,不依不饶的抢来吃。哎,这么小的年龄,怎么适应湘菜的重口味啊!清理完毕,小东西又被发配到浴缸里禁闭了。安排好它一天的饮食后,我又要去单位参加一个学术论证会了。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小狗狗拜拜!

 

晚饭后,我急急赶回家,打开门竟发现狗狗没有狂叫。难道饿死了?不可能啊,留下食物足够果腹数日。病死了?不可能啊,在地下室炼狱闯过来的,不至于如此脆弱啊!打开卧室浴室,我才发现小东东正趴在浴缸沿上看着我,毫无表情!我再一看浴缸,简直成了大粪炕,惨不忍睹,拉的屎尿到处都是,腥臊并御,恶臭熏天!不由分说,拎到客厅的淋浴间,关门洗狗!

 

先清洗浴缸,费了老劲,臭狗屎牢牢抓地,一边水龙头使劲喷,一边刷子用力刷,可算恢复原貌。打开热水喷头,调到38度,把小狗关在玻璃房内,一阵狂喷,小东西被喷蒙了,躲闪无用,只好乖乖就范,活生生的一个落水狗!半瓶子沐浴液下去,在其四肢、狗头、屁股、肚脐上下揉搓翻飞,小家伙即刻成了个大泡泡球!又是一番狂风暴雨,泡沫如大河奔流,浩浩汤汤。一番折腾,小狗又仿佛变成了烧鸡,光溜溜地直冒热气。用宽大的浴巾包上,小狗狗钻出个小脑袋,傻傻地看着我,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心狠手辣,毕竟在它狗眼里,我是最亲最亲的人啊!把小东西擦洗干净,闻一闻,香喷喷的,丑小鸭顷刻变成了小天使,软软的,嫩嫩的,香香的,我忍不住亲了一下,小狗狗也回应我一串香吻,不停用小舌头舔我的手指,放在沙发上,乖乖地依偎在我身边,陪我网上办公。

 

仅仅两天,狗狗和我仿佛就熟识了。他能准确判断,我办公累了,准会拿他开心,所以只要我一扭头,它马上警觉地睁大眼睛,以防来袭,而我一转过身,它就会眯着眼小寐片刻;同样一旦它到沙发边上晃悠,就意味着要撒尿,一放下,果然直奔更衣室旁地板缝隙处,一旦狂叫不止,则一定到卧室的地板布垫上拉屎。

 

湖边的家,只是我读书的地方,家人并不在这里住,为了狗狗的幸福生活,也为我能安静下来阅读思考、著书立说,我决定将狗狗送回家里。给儿子电话,并通过视频让儿子先认识下狗狗,儿子看到狗狗憨态可掬的样子喜不自胜,迫不及待要求早日送回。

 

儿子打开门,看到小狗跟在我后边进了门,马上抱起来爱抚,狗狗对这个小主人丝毫不领情,挣扎着下地,扭着身子向我跑来,儿子很失望看着,撅着小嘴,阻挡狗狗的前路。“你要对它好,它才会对你好!”儿子对我的话恍然大悟,急忙从冰箱里取出火腿,剥开了喂它,小狗狗马上臣服,完全从了儿子。次日,儿子放学回来,儿子一叫“棒棒”(儿子给狗狗起的名字),狗狗竟跑上去迎接,摇头摆尾,满脸幸福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