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场矗立起一座孔子铜塑,我看是件好事,虽然有些隐忧。
文化多元历来是繁荣和自信的标志。何况儒家本是一件家珍,近代以来久遭冷落是引进西方激进文化的不正常后果。如今广场上不仅有西方人肖像,也有了中国人面孔,虽然还是寡不敌众,毕竟不是一方独霸了。一度怒目的冤家对头也聚到一块儿。再丰富一点才好。当年唐太宗贞观之治,道家面南,儒家、佛家、景教(基督教一宗)以及各样民间文化纷纷扬扬,很大气。
还有,不早不晚,正在劲显歌舞升平的时候,孔子突然被抬出来,摆在正中央偏东一点儿的位置,这说明了一个事实:精神危机。这件事值得肯定,是因为主事儿的人有了危机意识。孔子高高地站在那里,仿佛又在呼喊:滔滔者天下皆是也,而谁以易之!孔子塑像背后的人,一定同孔子一样看见了滔滔罪恶,一样有强烈的危机感,不同的是,他们指望孔子来力挽狂澜,改变现状。他们说:夫子易之,夫子易之!没想到孔子回头对他们说:吾老矣,不能用也(微子十八)。凤鸟不至,河不出图,洛不出书,吾已矣夫(子罕九)!
此乃隐忧之所在。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孔子犹如黄河,犹如传统文化的母亲。奔腾不息的河水是她的生命力。这水来自上天——她里面一切的美好都是“天生德于予”(述而二三)。这水归入大海——如今她已来到入海口。她必须汇入大海。她正在汇入大海。一路冲刷下来的浑黄色要变成蔚蓝色。蔚蓝色是天上的颜色。
亿万灵魂翘首以待的是天降的活水,不是人间喝了又渴的祖宗井里的水(约4:13-14)。
虽然身为牧师,实际上我比很多无神论者更尊重孔子。我看到在《论语》里有上帝的普遍启示之光。它们既来自上帝,就只有在对上帝的信仰里,才能获得一种足以令人付之于行动的生命能力。
所以指着孔子我要说:那寻求拯救的怎么可能拯救人呢?一个“朝闻道夕死可以”的慕道者怎么可能让人得道呢?一个“未知生焉知死”的人怎么可能救人脱离死境呢?一个坦言“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的人怎么能帮人远离罪过呢?一个2500年前无力回天、一生哀叹的人,面对21世纪的精神危机,他又能做些什么呢?
- (2010-10-13 08:23:12)
- (2010-02-22 10:15:18)
- (2009-12-10 08:48:08)
- (2009-11-12 23:20: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