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业知识资本论》——新书连载
第二编 企业"做强、做大"的奥秘
第七章 轰然倒塌的“巨人”
从企业生命周期理论来说,企业像人一样也有生老病死,其发展有高潮有低潮,经营效益有好有坏,企业有赔有赚。每一个企业都有自己的发展周期,有自己的周期转折点。像人会生病一样,企业发生危机是经常性的,是难以避免的。企业危机表示一个企业有了比较严重的问题,也可能是关系到企业生死存亡的问题。比如,供应链关系恶化引起的企业危机,销售市场变化引起的企业危机,产品质量问题引起的企业危机,企业资金链断裂引起的企业危机等。当企业遭遇危机的时候,只要企业高度重视,采取针对性较强的有效措施,一般来讲都会转危为安。但是,有一种企业危机能导致“企业猝死”或者叫做“企业崩溃”。日本“从零到亿万”的八佰伴集团,因过度自信使企业的规模扩张到无法驾驭的时候,只好在1997年宣布破产。名噪一时的新疆德隆集团从如日中天的境况突然坠入并购陷阱与股市黑洞,半年之间就整体崩盘、全面瘫痪。韩国大宇集团因急剧扩张的战略导致这个韩国二号大企业在亚洲金融风暴中倒闭。最典型的当属史玉柱创建的巨人集团,在短时间内迅速长大成为“巨人”,在“大脑”供“血”不足的情况下,轰然倒塌死亡。
研究多个中外企业的“猝死”案例,我们发现“猝死”多是基于企业家极强的扩张欲望诱发的,以资金链断裂造成严重“失血”为主要症状。形象地说,企业的传统资本对于企业是“催生促高”的资本,企业的知识资本对于企业是“造血壮体”的资本。造成“猝死”的“病灶”是,当企业的传统资本达到一定规模后,企业在扩张欲望驱使下继续“催生促高”,而为企业“造血壮体”的知识资本大量流失、稀释,致使企业利润等资金收益急剧减少,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以致企业“供血”不足,特别是企业“大脑”因“缺血”而造成企业“死亡”。我们把这种造成企业“猝死”的“重症”叫做罹患了“企业巨人症”。
“企业巨人症”的重要表征有三点:一是企业达到一定经营规模,特别是传统资本的存量迅速增加;二是企业决策者萌生极强的企业扩张欲望,并极力实施企业扩张;三是企业知识资本流失,企业的收益大幅降低,导致企业资金链断裂。“企业巨人症”的实质是传统资本的无节制扩增,是知识资本的疾速缺损,是企业核心经竞争力的骤然散失。“企业巨人症”像癌症晚期一样,最终结果是企业恶性崩溃,以致猝死。
探究罹患“企业巨人症”的诱因是企业只顾“做大”,忽略“做强”;只重视传统资本的扩张,忽视知识资本的运营。“企业巨人症”从遗传基因上分析,是国人的“好大”情结在遇到适当环境和条件时的骤然发作。
“好大”情结乃中华文化传承中最厚实的积淀。国家要大,“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要“四海一统”的大中华,大汉族,大中国;家庭要大,“四世同堂”,“五世其昌”,“好大”观念已经深入吾国吾民的身心,成为一种民族潜意识。“好大”也是许多人亲历后烙在脑海中最深的印记:大生产,大跃进,大炼钢铁,大鸣大放……改革开放后,随着国民经济的发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好大”情结亦在“水涨船高”。各种各样的大奖、大赛、大评选、大排行层出不穷,真真假假的各行各业的大腕、大师、大明星满天飞,国人整日生活在大轰、大嗡、大炒作、大忽悠的氛围之中。“好大”情结刺激得企业家们眼中只有一个“大”字,企业似乎只有“做大”,才有出息,才算成功。在某些经济学家鼓噪的“企业并购”、“企业扩张”、“多元化经营”理论的诱惑下,在成功掘取“第一桶金”之后,便自信地飘飘然起来,过分地相信自己的感觉、能力和判断,过分地依赖自己成功经验的总结和传承,过分地迷恋自己成功的往事和历史,任凭个人英雄主义的崇拜在企业中蔓延开来:“外国企业能干的我们也能干,而且比他们干得更好”;“别人能做的我们照样能做,而且比他们做得更成功”……似乎又回到了那种“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的时代,非理性的意念和心理定势强烈支配着企业家们,认为什么生意都可做,什么行业的钱都想赚。光叫“公司”就是缺乏“锐意进取”精神,于是,企业要尽快组建为“集团”;单一的经营就是缺少“开拓创新”意识,于是,掀起一场又一场旷日持久的收购、兼并、重组、合并浪潮,此起彼伏的跨行业、跨区域多元化扩张似乎成了企业成功的标志和途径。“好大”者必然“喜功”。企业规模大了,占有的资源多,权力大,颐指气使的范围大,听凭发号施令的人多,才能出人头地,光宗耀祖……在“好大”情结驱使下,一种盲目的战略选择暗流在悄悄涌动,于是,做洗衣粉的卖起了饮用水,搞软件的干起了房地产,做胃药的卖起了酒,白色家电向黑色家电延伸……最终形成所谓“中国式并购”,即一家不成熟的企业并购更多家不成熟的企业。在致命诱惑面前,忘却了经济的一般规律,忘却了理性的分析和选择,任凭拥有和欲望的野马在陷阱密布的商界里纵横驰骋。
当企业达到一定规模,即传统资本达到一定存量后,“好大”情结便进一步演化为“争强”情结,表现为“要跻身中国500强”,“跻身世界500强”,“争做全国第一”,“争做亚洲第一”,“争做世界第一”……搞企业要有雄心壮志,但企业有企业的基本属性,搞企业不是搞竞技项目,只有“冲刺力”、“爆发力”而缺乏“耐力”、“持久力”都是不行的,企业不能单纯考核“营业额”,关键要盈利,要有社会效益与经济效益的完美统一。企盼着我国企业越来越多的跻身“世界500强”,但不要因为“好大”情结而遮挡住企业家犀利的眼睛,而骚扰企业家脆弱的理性,而煽动企业家忘乎所以的激情。须知,“好大”情结将会导致企业罹患不治之症:“企业巨人症”。
有一种叫做“王鱼”的鱼的遭遇,颇发人深省。据资料介绍,太平洋里有一个布拉特岛,在岛的四周水域中,有一种鱼叫王鱼。王鱼分为两种,一种有鳞,身体魁梧硕大,威风凛凛;一种没有鳞,身材娇小柔弱,丑陋平庸。有趣的是,王鱼有鳞没鳞,是大是小,全是由它们自己来选择的。如果王鱼从小到大都没有鳞,一生都较为平静好活。但有的王鱼会选择另一条道路,让自己慢慢长鳞。它有一种本领,能吸引一些较小的动物贴附在自己身上。王鱼先给这些小动物一点自身的分泌物,当它们被吸引后,王鱼便把它们吸干,慢慢地吸收为自己身上的鳞片。当王鱼有了这种附着物形成的鳞片后,就会比没有鳞的王鱼最少大出四倍。可悲的是,有鳞的王鱼当生命进入后半生时,由于身体机能退化,那些附着物会慢慢脱离,使王鱼失去了鳞片,那是相当痛苦难堪的。因为无法再适应这个世界,王鱼表现得异常烦躁,每天每刻都在绝望中挣扎。这时的王鱼,常会自残,往岩石上猛撞,那场景惨不忍睹。身上附着物越多的王鱼,后来就会越痛苦。到生命的最后,失去鳞片的王鱼常常会浮上水面,跳上跳下,挣扎数日,而后死去。死时的王鱼身上红肿,到处腐烂,眼睛也被撞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