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式“紧缩”


  今年中国“两会”有很多亮点,但最值得关注的是《政府工作报告》提出将2012年GDP增长目标调为7.5%,明显低于社会各界的预期水平,这是经济增速预期增长目标8年来首次低于8%,引发社会各界热议。

  尽管多方媒体从不同角度对此进行了解读,但仍然不全面,比如如何评价本次调低经济增速行为?如何从更长角度看待这种决策的长期影响?等等。相关问题的进一步解读对于世界第二经济体的中国来说,显得极为重要。

  调低增速本质为主动“紧缩”

  观察经验数据,在1991至2011年20年间,中国年均经济增速为10.4%,而且最低增速为1999年的7.6%。而中国政府此次将经济增速目标调为7.5%,不仅低于前20年的平均水平,更是创1991年以来的最低增速,体现了中国政府本次调低经济增速的行为,是不折不扣的“紧缩”性动作。这在当前全球经济尚处于复苏增长的背景下,中国式“紧缩”具有格外鲜明的特征。

  一方面,中国主动“紧缩”与世界主要发达国家经济刺激构成鲜明对比。当前主要发达国家经济呈现复苏增长乏力的现象,失业率居高不下的难题尚未得到实质性解决,欧债危机对欧洲经济乃至全球经济的溢出效应仍在释放,维持相对宽松的政策刺激经济以寻求经济复苏仍是当前发达国家的政策着力点。在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刺激经济成为世界各国的集体行动,但本次中国以积极姿态主动“紧缩”,预示中国经济逐步开始与外部经济脱钩,中国政府未来将更为注重发展国内市场,以此应对后危机时代世界各国经济增长周期的非同步化。

  另一方面,中国主动“紧缩”反映了更加理性务实的宏观政策,也暗含中国宏观调控实践的更加成熟。在应对2008年金融危机过程中,中国政府以4万亿投资的做法回应世界,实现了经济快速的回升,但带来了一序列问题,特别是加剧了房地产调控难度、助长通货膨胀等难题。在当前全球经济出现减速的背景下,中国提出更低的经济增速,这种做法与之前的政策取向截然不同,“前车之鉴”尤为重要,相比之下,当前宏观政策显得更为理性务实。

  “紧缩”意在破解“两难”

  “高增长、高就业、低通胀、促平衡”是开放国家共同的经济目标,正常政府行为必然是追求十全十美,不会轻易舍弃某个目标。中国政府当前选择“紧缩”,准备接受更低的经济增速,并非中国政府与其他政府不一样,而是预示中国经济可能存在某些潜在的困难,“鱼与熊掌不能兼得”。

  对于研究中国经济的学者来说,中国经济面临的问题并不陌生,即中国经济的快速成长过于依赖粗放的要素投入,要素市场扭曲的现象比较严重。因而通过推进经济结构调整,促进产业升级换代,实现经济的集约化发展,成为中国政府多年来极为关注的目标。

  然而,尽管“十一五”计划就已经将经济结构调整列入重要议题,但迄今为止中国的经济结构改革未能取得实质性进步,很重要的原因在于经济增长与经济结构具有内在的矛盾。如果经济保持高速增长,企业的经营状况很好,那么很少企业有动力去着力调整产品结构、发明应用新技术,经济机构调整就难以推进。从而需要接受相对较低的经济增速,才能为经济结构调整创造外部环境,客观上加大微观主体转变经济发展方式的压力。

  “紧缩”不改世界格局大调整态势

  随着中国经济在体量与增量的增长,对全球经济的影响日益加强。2008年中国投资对全球投资增长贡献将近40%,经济增量对全球经济增长的贡献达18%,而在金融危机的2009年全球经济陷入衰退,中国经济仍然保持9%以上的增速,构成拉动全球经济增长的发动机,中国经济增长对全球复苏增长的作用毋庸置疑。

  根据世界银行、IMF等国际机构对全球经济增长前景的最新预测,全球经济减速是基本态势,表明全球经济复苏增长压力较大。但这些预测大多基于中国经济增速在8%以上的水平,当前中国政府调低经济增速显然对先前的预测形成下调压力,意味着全球经济短期复苏增长面临更大的挑战。

  中国政府将经济增速调为7.5%,据此测算,十年后中国经济将翻一番,显示中国经济仍然处于快速增长轨道。而中国作为大国的快速成长,将促使国家间相对经济实力的变化,体现对世界经济格局调整的内在诉求。

  根据历史数据测算显示,2003-2008年间,各自用本币衡量,中国实际和名义GDP年均增长率分别比美国高出9.2%和12.3%。考虑年均3.6%汇率升值因素,中国用美元衡量经济规模每年比美国增长快16.2%,也可以说中国该时期年均“追赶或收敛速度”为16.3%。未来十年中国年均实际增长率如果为7.5%左右,假定通货膨胀或者名义汇率变化促使人民币实际汇率每年升值2-3个百分点,那么中美GDP的年均收敛速度10%左右,据此测算,中国经济总量也将在十余年时间内赶超美国,世界格局大调整的态势不会受到当前中国式“紧缩”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