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涌日记:我这三十年的日子(163)


(注:上篇说到1984年4月中旬,我大四毕业实习时的日子)
1984年4月16日 星期一
    早上,妈妈叫醒了我,我挺不高兴的。看妈妈没给我蒸鸡蛋羹,我借题发挥:“没蒸鸡蛋?”妈赶忙说:“你要吃,我給你蒸。”我说算了,喝起了稀饭。妈煎了两个荷包蛋,一人一个。我咬了一口:“有点淡。”妈马上把她那个换给了我:“这个正好。”我换回去:“都一样。”一路上,我都感到很内疚:妈妈和爸爸性格不和、经常吵架,姐姐和红金的交往又让妈妈伤透了心,我现在就要大学毕业了,为什么不能更理解妈妈、替妈妈分忧,反而还像个小孩子似的老是在妈妈面前做呢?
    早饭后,我回学院。今天气温骤降,狂风呼啸,昨天还穿着汗衫,今天加了件外套还觉冷。
    到我们学院门口,我买了两个肉合子,一两粮票一角钱一个。
1984年4月17日 星期二
    在院图书馆还了《青春万岁》,又借了本“振兴中华读书活动”推荐的小说,李国文的《冬天里的春天》。
    在阅览室里的《瞭望》杂志第9期封三上,我看到了周宝玲在人民大学的演讲照片,不清楚,只能看出大致轮廓。
    冒着细雨,我去边家村影院看电影,长影故事片《归乡》。自从作家陈国凯在《作品》杂志上发表了小说《我应该怎么办?》之后,此类主人公对婚姻两难选择的故事多了起来,之前的电影《不是为了爱情》是这样,今天的电影也是这样。
1984年4月18日 星期一
    下午,班里组织我们在电教中心看录像《第三次浪潮》,这是根据美国未来学家阿尔夫托夫勒的同名著作改编拍摄的,片中对世界发展趋势的思考,让我觉得新鲜极了、也兴奋极了!
    下午,我和张骏碰到,又争论上了:他认为张海迪的思想境界比一般人要高,为此将她树立为全民榜样当之无愧;而我觉得树立国家楷模,应该更健康、更阳光,而不是悲情和伤感。
1984年4月19日 星期四
    下午,我拉上张玉洪,我们又去看了一遍《第三次浪潮》。每当解说词明显与我们熟知的马克思主义经典学说不相符时,就会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
    晚上,我在《作品与争鸣》杂志上,看了蒋子龙的中篇小说《悲剧比没有剧要好》;这小说名很有意思,也很有哲理。
1984年4月20日 星期五
    田进庄在高校篮球比赛中扭伤了脚,今天,篮球指导徐老师来看小田。程俊问徐老师有没有看《第三次浪潮》?徐老师一脸茫然地说没有,问是说什么的;程俊刚说了几句,徐老师就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说:“没意思,不去看了。”也许是“革命”一词过去用得太多太滥,物极必反地招人反感吧?也许是“信息革命”让很多人感到离我们太遥远、也太生疏吧?也许是体育专业工作者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吧?总之,徐老师对“第三次浪潮”不感兴趣。
1984年4月21日 星期六
    下午,我们班提区县人大代表的候选人,结果,郭宝龙、唐伟根、施根昌、肖伟、张忠义和马恒文当选。我们在楼下开会时,楼上修理掉下来一些木条和灰土;张忠义见状故作惊讶地说:“这不是在威胁选民吗?”引起一阵哄笑。叶岗故作镇静地说:“谁选我,我请谁喝啤酒。”马上有同学附和:“我选你。”又是一阵大笑。
    散会后,我回家。在钟楼报刊门市部,我买了两本电影杂志:《电影故事》和《上影画报》。
    到家之后,妈妈让姐姐陪我去买凉鞋。正是下班高峰,路上行人很多,不少人盯着我们看,还有人看着我们小声地说着什么;我听到有人说我“长高了”,还有人说“这姐弟俩”。看得出,我们厂的老邻居们在说我们的好话,我们父母个子都不高,爸爸刚过1米6,妈妈还不到1米6,可我和姐姐一个1米78、一个1米65,走在一起,让看着我们长大的老邻居们觉得很可爱吧?我们到水泥厂商店,没有买到鞋,姐姐买了包蛋卷和几根膨香酥,我们边走边吃。
    晚饭时,爸嫌妈烧汤水放得太少了,又嫌妈中午没有烧饭,爸发脾气了,妈哭了。
    今晚,我在《1982年优秀短篇小说集》里,看了两篇小说:铁凝的《哦,香雪》和《最漂亮的是那只灯罩》。
1984年4月22日 星期日
    上午我去厂澡堂洗澡时忘了带香皂,我正在澡堂看有没有熟人可以借用一下香皂的时候,爸爸給我送香皂来了。心里又惊又喜,可我嘴上却说:“还送来干什么,我可以向宣捷借呀!”
    晚饭时,姐姐要吃荷包蛋,妈妈没有煎,姐姐生气了。爸爸说:“我们家总是这样,父母在厨房里忙着烧饭,子女闲坐等着吃饭,还要在鸡蛋里面挑骨头。”
1984年4月23日 星期一
    早起,我和姐姐合着吃了用昨天的剩饺子做得煎饺,我另外还吃了一碗鸡蛋羹,然后带了些膨香酥,回学院了。
    在钟楼影院,我连看了两部电影:菲律宾影片《金牌》,和法国、意大利合拍的影片《佐罗》。
    在钟楼新华书店,我买了四本少年百科丛书:《中国历史故事》(明)、《中国古代哲学家的故事》、《外国音乐家的故事》和《神秘的南极大陆》;在钟楼报刊门市部,我买了三本杂志:《大众电影》、《新华文摘》和《世界之窗精华本》。
1984年4月24日 星期二
    《大众电影》(1984年4月号)上的一篇文章说:现在有些男演员,气质本不阳刚,却故作硬汉样。这让我想起了上影厂的男演员毛永明:以前在电影杂志上看到他时,他总是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而最近在《上影画报》封底上看到他的一张生活照,他却是一脸的严肃。我觉得:男演员也是因人而异的,并不是所有男演员都要做硬汉模样才神气,气质不到位而硬做,只能是东施效颦的滑稽效果。
1984年4月25日 星期三
    早起,我进城转转,买了双塑料凉鞋:面上是仿蛇皮的本色花纹,厚跟,还有可以取下来的鞋垫,非常符合我想要的物美价廉的特点。
    买完鞋,我去蒙大农家玩了:我一去,大农妈妈就給我端来一杯牛奶,还拿奶糖給我吃;中午,我和大农、还有他父母,一起吃卤面,卤是用番茄、鸡蛋和菠菜打的;我和大农从上午10点一直聊到下午3点。
    我问大农,为何要去当兵,他说这是他父母的考虑:他去外地当兵,他那在四川绵阳工作的哥哥就可以以父母身边没有子女照顾为由,调回西安工作了。他总共当了两年兵,开始是三个月的普通兵,后又在连里当文书。他当得是工程兵,他说现在专门的铁道兵和工程兵都解散了,以后这两种兵也没有独立的兵种了,取而代之的是各部队会有自己的工程兵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