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电影:商业大片之外的宽度和厚度


  中国电影市场正在经历爆炸式增长,10年前一共只有1500多块银幕,到2010年底增至6200多块,今年则有望冲破8900块。

  银幕数的增长,意味着中国电影产业终端的建设基本成型。然而作为中国电影立身之本的电影创作,我们是否有足够准备,在屈指可数的商业大片之外,为这个庞大的舞台提供足够多的精彩演出。

  一年一度的上海国际电影节中国电影新片展映单元电影频道传媒大奖,历来是中国电影走向市场走向观众的桥梁。今年从100余部报名影片中选出的参赛片,题材宽泛,既有建党90周年献礼片,也有更多关注当下中国普通人生活的小成本作品。这些影片的真实存在,决定了中国电影基石的宽度和厚度。

  ——编者

  《HELLO!树先生》:我一直等待塑造这样的角色

  “树”所生活的村庄异常寒冷,积雪难化。跟他一起长大的伙伴,有人成了煤老板,有人还在种地。村里的煤矿日夜开采,地面下沉。“树”去了省城学校打工,这里的孩子让他想起自己童年就失去了的父亲和哥哥。他与聋哑女孩小梅一见钟情,婚礼前夜,“树”终于梦到了哥哥——在寒冷的冬天,在“树”的婚礼上,哥哥为他唱了一首八十年代的流行歌《冬天里的一把火》。渐渐地,“树”开始能捕捉到自己灵光一闪的思想。村里发生的很多事情都验证了他的预言,他被人尊称为“树先生”。村里的人们搬到了县城新区“太阳新城”,“树先生”在空荡荡的村子里抱着一棵树,小梅走到他的身边,突然开口说:“走,咱们回家”。

  问: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接到这部戏的?一看剧本就同意出演吗?

  王宝强(主演):我和韩杰导演的爱人曾一起拍过电影,通过她,我们认识了。后来,他找我聊过这部电影,看了剧本之后我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就很想塑造“树先生”这个人物。

  问:剧本打动你的地方在哪里?

  王:首先,“树先生”这个人物很有特点,整天都神神叨叨,精神恍惚,就和一般人不一样,而且到最后他还有“预知未来的超能力”,这种角色在国产电影中也是不多见的,想把树先生演好不容易,我很想挑战一下;其次,这个故事很有意思,把幽默、爱情还有魔幻等等元素融合到了一起。

  问:树先生跟你有何相似之处?

  王:树先生是有原型的,他是韩杰导演的一个朋友,我在开机前特意到山西和树先生一起生活了一段时间,就是为了找他的那种感觉。他就是一个普通农民,但他的思维和举动是常人无法理解的。导演从他的身上一点点写出了这个故事。我和树先生的原型都在农村长大,生活习惯各方面很相似。和他在一起的时间我很努力去体会和揣摩他的动作、他的一言一行。

  问:据说你为电影专门学抽烟,是这样吗?

  王:对,那段时间为了达到老烟民的水平没少抽烟,因为老烟民的动作、抽烟时的状态都是长期习惯形成的,我也在开机前几个月开始抽烟,找感觉。还好拍完后没多久就戒掉了。

  问:拍完这部戏有什么收获和感悟?

  王:我的演艺之路很需要这样一部作品,塑造这样一个人物。电影拍得很苦也很艰难,两年之后终于有了收获。很感谢贾樟柯导演、韩杰导演,能够和这些优秀电影人一起创作一部优秀的电影,觉得非常值得。希望我们的努力能被大家认可。

  《秋之白华》:这其实是两个人的故事

  1923年,22岁的杨之华来到上海大学求学,社会学系主任瞿秋白的才华和风度深深打动了她。因为人生理想的不同,杨之华对丈夫沈剑龙渐渐感到失望,她把全部的热情投入到学习和革命中,成为党的一员。1924年,瞿秋白被迫转入地下活动,杨之华勇敢向瞿秋白表白自己的爱情。瞿秋白最终正视了自己的情感,陪杨之华一起回到了她的老家,与沈剑龙三人在报上发表了联合声明。至此,一对革命战友终于走到一起。瞿秋白手刻“秋之白华”字样的图章一枚送予妻子,成为两人爱的见证。1933年冬天,瞿秋白被调去江西苏区工作,1935年,留守的瞿秋白在福建长汀被俘,在狱中写下了著名的文章《多余的话》。一个月后,蒋介石下达了对他执行死刑的命令……

  问:《秋之白华》的主角是早期的革命领袖,跟你之前作品有很大不同,创作起来是否有一定难度?

  霍建起(导演):瞿秋白在中国历史和党的历史上都是挺重要的一个人物,但他的一生非常短暂,他不是单纯的那种革命者或者单纯意义上的文人,他身上有着相当的丰富性和复杂性,做起来确实比较难。而且一部电影就一个多小时,不可能涵盖瞿秋白的一生,因此我们就把他给人印象最深的、最容易让人接受的那一部分表达出来。

  问:为什么会把瞿杨的爱情作为主体来呈现?

  霍:有时候空谈人的理想是很概念化的,必须考虑怎么能跟观众有共鸣,而且爱情、感情是最容易打动人的东西,选取这个角度,就是想从一个人而不仅仅是革命者的角度去写,其实一个革命者离不开自己的生活。再说瞿秋白非常儒雅,风度翩翩,爱画画,爱弹琴,会篆刻,很浪漫,杨之华对瞿秋白的追求,带有那个时代的印迹。当时中国处在一个非常保守的时代,他们冲破成见对美好爱情的追求,与他们为了中国更好的理想都是夹杂在一起的。影片名为《秋之白华》,就是取自瞿秋白送给妻子的一方印章,秋白之华,秋之白华,你中有我,我中有你,影片实际上说的就是两个人的故事。

  问:为什么会找窦骁来饰演瞿秋白?对他的表演有何评价?

  霍:我对瞿秋白的印象是白西装圆眼镜,有那种斯文劲。中国人的审美是浓眉大眼,但瞿有知识分子的气质,很儒雅,我发现在今天这样的男演员有点难找,后来我发现窦骁是有这个基础的,起码是接近这种感觉的。而且窦骁很认真,爱思考,他的优点我认为是沉得住,他不像有的演员追来追去还是飘在上面,毕竟《山楂树》这个片子对他还是有些历练。在现场,他有时候也确实有触摸不到、表达不好的时候,但整体上还是能稳下来,能够进入角色去表现,能够一板一眼去做,现在来看,他的表演还是传达出了瞿秋白的神韵。

  《钢的琴》把观众召唤回那个年代

  陈桂林是一个下岗的钢铁工人,妻子不堪忍受贫困的生活离开他找了一个卖药的土大款。陈桂林会拉手风琴,把所有精力都放在培养女儿钢琴学习上。有一天,妻子回来跟他商量离婚的事。女儿的态度很明确,谁能给自己买一架钢琴就跟谁过。经济条件不宽裕的陈桂林为此煞费苦心,先是四处找朋友借钱,但他身边的朋友各有各的难处。迫于无奈的陈桂林决定和过去的工友一起用炼出的钢铸造一架“钢的琴”,幸运的是,他的那些朋友也都跟着他一起疯,完成了这件看似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问:你是如何加入《钢的琴》剧组的?张猛导演是靠什么打动你的?

  王千源(主演):我和张猛是中戏校友,但毕业之后就没跟他联系过,后来他经常在电视上看到我。有一天夜里两点半,我在外地拍戏,张猛来找我,希望我加入他的团队,他的剧本又是关于家乡东北的,合作的演员也多是老乡和中戏校友,感觉特别亲切,像大学时拍学生作业的那种情绪,这是非常难得的。

  问:这个剧本什么最吸引你?

  王:一是东北题材,二是那个年代,这两点都让我有共鸣。三是,剧本一共一百多场戏,男主角占了104场,这么重的份量对我来说是一个大的挑战。四是人物本身,这个角色不是撕心裂肺的,但也不是像白开水一样索然无味,中间的拿捏对我来说也充满挑战。

  问:陈桂林身上最突出的性格特征是什么?

  王:照我说,他最突出的特点就是没有特点,就是我们身边那种最普通的人,高兴过、辛酸过、哀伤过、冲动过。一两句话很难概括,因为说不清楚,所以才有意思。

  问:你和陈桂林这个角色的相通之处表现在哪里?

  王:对女儿的爱,朋友之间的那种情谊,生活中的无奈,不能说我身上有陈桂林的影子,但多多少少这种情感是相通的,到最后,我也分不清哪些是王千源的性格,哪些是陈桂林的性格,都糅合到一起了。

  问:导演说陈桂林永远做着不合时宜的事,你怎样理解?

  王:陈桂林永远都给人慢半拍的感觉,跟不上这个时代。从道具上说,他那么大个人,还非要骑个小摩托,感觉很不合适。不管从精神、生活的年代,还是他的做法上,总觉得他是不对味的。他没干这个时代的事,谁知道这是好还是不好呢。

  《百年情书》:一切都从那封情书开始

  甲午海战清廷战败,国土遭列强瓜分,爱国志士纷纷投入革命洪流。林觉民与陈意映结婚后,面临国难当头毅然决定留学日本,和他的伙伴先后加入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决意推翻清政府。1911年4月,同盟会准备在广州举行武装起义,林觉民和伙伴加入敢死队。起义前夕,林觉民回到家中与亲人团圆,但并未告诉家人即将面临的危险,但父亲似乎已有感应,大谈儿子的成长过程,令林觉民百感交集。随后林觉民在香港公寓挥泪写下情真意切的《与妻书》、《禀父书》,最终在广州起义中英勇牺牲。

  问:为何会想到通过讲述林觉民的爱情故事来拍摄这部献礼辛亥百年的电影?

  金舸(导演):辛亥革命这个题材的背景结构人物布局都很大,我只想通过一个具体的事件和人物入手,看了很多资料后,觉得林觉民的故事很合适。他虽然只是广州起义的一员,我觉得他能代表更多的人。再将他的爱情和起义进行对比,会有很壮烈的效果。

  问:世人只知那封情书,而不知道这情书背后绵长的故事,你为此花了多少时间,做了哪些筹备工作?

  金:我们在去年十月初定了这个选题,资料很少,剧本创作只能从这封《与妻书》里进行挖掘,所有的人物关系和故事设定都以它为蓝本。一开始我就不想拍成人物传记,所以没有选取林觉民的成长片段,只选取了他从结婚到就义的那几年时间,用更多笔墨来写他内心世界的东西。

  问:很多观众都想象过林觉民写那封情书时的情境,王柏杰在演这段时也哭得稀里哗啦,你们是怎么设计的呢?

  金:我们拍这场戏时就想让《与妻书》字里行间写出来和没写出来的东西都表现出来,信中写到“泪水笔墨齐下”,所以柏杰在这段戏里要哭得很让人动容。我在筹备期时曾在网上疯狂搜索林觉民的资料,意外找到齐豫的《觉》这首歌,我把歌拷给柏杰,除了写信的这场戏,很多感情戏他都通过听这首歌来理解这一段情感、找到那种为理想舍弃爱情的感觉。

  《无底洞》:这是一部年轻人的电影

  一根筋律师舒楠,常年接不到大案子,生活窘迫。女孩晓雨在一次工棚倒塌的意外中不幸流产,决心向粗制滥造的房地产商索取巨额赔偿。原本互不相识的两人因为这起案件并肩战斗。房地产公司迅速开出异乎寻常的高价要求庭外和解,赔款流程也进行的极为顺利。一笔可观的律师费即将到手,可细心的舒楠发现晓雨和这家房产公司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所有这一切是一个精心布局的陷阱还是一个越滚越大无法自控的雪球?

  问:这部电影以及舒楠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地方在哪里?

  沙溢(主演):这个戏是年轻人比较爱看的类型,剧情环环相扣的,比较精彩。舒楠这个角色,因为他正义,所以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倔劲儿,也因为他善良,才能在干了那么多二乎的事后,还能博人一笑。舒楠这个人物设定得比较符合我的表演方式。

  问:这部戏涉及不少法律专业知识,你在之前都做了哪些准备工作?

  沙:虽然我扮演的舒楠是一个律师,但其实整部戏是从一个特定的案件引发的故事,这整个故事才是影片的重中之重,不论是讲故事的方式还是我的表演都不会从专业的法律角度出发,只是会涉及到一些法律知识。

  问:舒楠作为一个有资历的律师,看似有点怪异不正经,为什么对他会有这样的设计?是否故意延续“白展堂”的搞笑路线?

  沙:表演和演员的风格要统一,而且,《武林外传》是一个非现实题材的戏,更偏重喜剧成分。《无底洞》则是一个现实题材的戏,喜剧只是一个元素,更多的其实是给观众讲述一个故事。就人物而言,舒楠更贴近生活,他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什么性格的人,在生活中特别常见,跟白展堂绝对不同,白展堂是“盗圣”,而这次我是在塑造一个平凡的人。

  问:自“白展堂”之后,你个人是否已经习惯这种带着东北方言的诙谐演出?

  沙:谈不上习惯,我还是主要看剧本,不会偏爱哪一种类型,不会对喜剧情有独钟,重点看故事是不是能吸引我。扮演不同职业、不同个性的普通人,是每个演员的必修课。白展堂这样的角色是“生猛海鲜”,图的是偶然新鲜,而舒楠这样的角色是“家常便饭”,在乎的是平淡入味,演起来都很享受!像舒楠这样贴近生活的角色,我在电视剧中尝试过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