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汇储备恐惧症


  7月份中国贸易顺差突然上升,其实不是“偶然”,而是“必然”。国际大宗商品价格的下跌,加上人民币的大幅升值,必然以美元计价的压低“进口货值”,就算出口价格不涨,贸易顺差也会加大。更何况出口价格也在上涨。

  进口价格下降,出口价格上涨,这对中国本来是件“大好事”,说明中国企业利润开始回升,而这样的市况是我们多少年的期待。但是,对于宏观经济政策的制定者而言,他们好像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好事”,反而以“偶然”的说辞去解释“好事”不可持续。这真得很奇怪:出口价格上涨、进口价格下跌难道不是“中国贸易条件改善”的好事?难道我们希望贸易条件恶化不断深化?

  究其原因,是因为中国已经患上了“外汇储备增长恐惧症”。而这一恐惧症,已经制约了中国发展,制约了中国经济政策的选择。甚至已经形成了恶性循环。

  不是吗?为了平衡贸易,说人民币应当升值;结果,人民币升值没有平衡贸易,反而加大的贸易顺差,这些年不就是这样:无论人民币如何升值,贸易顺差的刚性增长,根本没有改变。日本不是也一样?

  说人民币升值可以抑制“输入型通胀”,结果当大宗商品价格突然大跌,人民币是该继续升值还是就此贬值?难了。贬值进一步刺激出口,抑制进口;但升值会进一步压低进口货值,扩大贸易顺差,加大外汇占款的人民币投放,加大国内通胀压力。

  其实,为了减少贸易顺差,减少外汇储备,中国的经济政策已经发生恶性循环。首先是基于一个错误的理论,汇率变化可以改变贸易平衡。美国人当时逼迫人民币升值使用的就是这个错误的理论。他们认为,是因为人民币低估,才发生了中国贸易失衡。而对全球化产业分工导致贸易失衡只字不提。

  实际上,美国可以出口的商品,只要能够搬动、只要能够转移到发展中国家生产的商品全部转移,而不能转移的,或者是不能出口的商品,或者是根本搬不走的商品。这必然导致美国对中国商品的进口刚性存在,而中国却在美国买不到东西,至少买不到足以使贸易平衡的货值。从而,中美贸易顺差刚性,而且这个中国的顺差、美国的逆差,恰恰就是美国“铸币税”收入。

  这是一个十分明显的道理。但是,中国却“接招”了。以错误的理论为政策依据,必然导致中国经济政策误入歧途。结果是:为了抑制贸易顺差、抑制外汇储备增长而让人民币升值,人民币升值和升值背后“从紧的货币条件”引发“热钱”大量流入,外汇储备增长;进一步升值、进一步收紧货币,“热钱”更多,外汇储备更多;……。如此恶性循环。

  张五常道出了问题的症结所在。如果人民币采用西方的“无锚货币制”,我可以肯定,全部放开汇率管制,人民币会被炒到天翻地覆。神州大地的确有其独到之处:我们的伟大祖国今天内幕不内!无锚浮动,境外的炒家会忙得不可开交。

  遗憾,我们正走在“无锚货币”却要放弃管制的路上。

  实际上,对于中国这样大的经济体而言,拥有3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并不是多么可怕的事情。试想,万一中国发生危机之类的“不可避免”的问题,“热钱”逃逸加上中国老百姓尽量用人民币兑换美元。只要1亿人按照每人5万美元的规模兑换,立即就会出现5万亿美元的外汇储备需求。3万亿美元够用吗?

  不错,我们考量外汇储备的多少总基于“正常状态”的需求,但我们是在丛林里和野兽共眠,又如何可以不考虑特殊情况下的特殊需求?中国不要被外汇储备吓着,关键看我们有没有能力在外汇储备的使用方面把握主动。而现在看,这方面的欠缺太多,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