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科大为谁改革？
杨于泽

　　近日有一条令人痛心的消息说，因为办学理念不合，南科大核心筹建团队成员、包括香港科技大学创校校长吴家玮在内的4名香港科技大学教师，已经离去。南科大校长朱清时已经到了无兵可用的地步。
　　乍看起来，南科大有点四面楚歌的味道。教育部已经公开表态，支持南科大的改革探索。但对于南科大新生拒绝高考、南科大筹办事宜，教育部更像是在袖手旁观。南科大聘请的几位院士、知名教授，其实是兼职教授，比如主讲《比较现代化》课程的丁学良教授，每月只来校上课一次，一学期才上4次课。这种状况，足以动摇内部军心，动摇各界对南科大生存的信心。　　
　　朱清时想复制香港科技大学办学模式，而恰恰是香港科技大学创校校长吴家玮，在筹办南科大的理念上与朱清明不合。吴家玮主张先建立规章制度、拟定培养方案、聘定教师及管理团队，搭好南科大这座房子，再招生；而朱清时主张“建房”与“揽客”齐头并进。朱清时不赞成高考，完全自起炉灶；而吴家玮主张以高考成绩作为招生的基础，在此基础上再来体现南科大的自主性。
　　两种主张，目前难说谁对谁错。按管理学常识，办一所学校如同办一家企业，必先拿出周详的“商业计划”，使理念“可行”，并说服投资者，否则学校就会陷入“打乱仗”。但把改革放在现实中论证往往行不通，中国的改革一直是摸着石头过河的。南科大拥有的各种机会稍纵即逝，如果先立规章制度、拟定培养方案、聘定教师及管理团队，容易陷入坐而论道，而忘了付诸行动。
　　但行动者没有事先的“可行性论证”，真的可能碰壁，甚至走入死胡同。这里都不用谈所谓“体制”，一所在中国标榜改革的大学，对“世界一流教师”又有多大吸引力？现在南科大连个管理团队都没有，具有太大的不确定性。有学生愿意“被试验”，是他们满情改革激情；但“世界一流教师”天地广阔，决不会甘心做别人的试验品。最为关键的是，南科大“自主招生，自授学位”，学位不被国家承认，这意味着南科大毕业生将不能进入中国社会主流。“世界一流教师”肯定不会甘心到这样的大学，自甘为社会培养边缘人群。
　　对于南科大，很多人看重它的体制外特征，主张它与体制决裂，包括“自主招生，自授学位”，还包括不久前其新生拒绝高考等，俨然如果稍为体制所容，南科大就失去了在中国的价值。但南科大为谁改革？不管它如何改革，最后成为什么样的高校，它都是一所中国大学，服务于我们社会和国家的目的。如果教育部给它一定的政策空间，南科大则在某些方面“回归体制”，并非没有可能。一所高举改革大旗的大学，并非命中注定要与体制对立。
　　事实上，南科大的“自主招生，自授学位”在国内并没有太大的法律障碍，如果有，也是可以克服的。南科大的前途系于它的毕业生，南科大的毕业生必须能够进入中国社会主流，为此，其学位必须取得教育部认可。揆诸《教育法》、《高等教育法》、《学位条例》，这扇大门并未向南科大关闭。如果南科大文凭获得国家承认，其毕业生就能进入中国社会主流，南科大改革的价值才能由此体现出来。也只有这样的南科大，才能吸引“世界一流教师”，成其为一所大学。
　　这并非主张南科大从改革之路上后退，而是希望教育部表现出高超的执政智慧，给南科大改革以成功的机会。如果南科大改革成功，办成了世界一流大学，绝对是国家之福，永远为我所有。承认它的学位文凭，就是对它的最大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