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坐闲窗话絮飘
——与作家刘湘如,许辉的一次小聚
安徽大剧院旁边的不倒翁酒店只有两层,当初才开张时像个令人眼睛发亮的时尚女郎,现在看来不过是个姿色褪去的俗妇了。可我每一次和文友们相聚,基本还在这里,原因在于省作协和《清明》杂志社就在它的马路对面,菜也合大家的口味。几个星期前,我与周扬帆、鲁书妮、苗秀侠等人还相聚这儿,那一天没有约到许辉,说是在广西北海。这位小说家,自从担任省作协的要职后,公务太繁忙,不是开会,出差,就是组织活动,成天漂在风口浪尖上似的,我们很少能碰面,真怀疑他与苗秀侠合著的长篇小说《农民工》是不是在睡梦中写就的,他哪有静下来的时间呀。昨天,风尘仆仆的他刚从外地回来,接到我相约中午在不倒翁的电话,手头还有文稿急需下午处理完毕的他,竟然答应了我。
说起这次小聚的起因到还不在于许辉,而是现居上海的刘湘如。这位以散文见长的大家,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加入中国作协,据我所知,安徽当年仅有二十几位,且多为上了年纪的文坛名流,想必那时的他颇为得意吧。刘湘如现为国家一级作家,中国国学研究会研究员,同济大学客座教授。发表文学作品约八百万字,涉及诗歌,散文,小说,报告文学,人物传记,剧本等各个领域,其中有作品曾选入高中语文教材,并被翻译成多种文字介绍到国外。值得一提的是,继长篇小说《美人坡》引起广泛的社会反响后,《风尘误》又脱颖而出,并于近期入围茅盾文学奖参评。我与刘先生虽是同乡,但真正与他交往还是在近期。春节才开通微博的我,没料到长我一轮的他,宝刀未老,频频在微博上露面时,竟还如同年轻人似的激越文字,血气方刚,甚至还有点愤世嫉俗。更让我诧异的是,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名流,会对从未谋面的我发在新浪博客上的一些小说多有评点,洋洋洒洒,充满关怀,不仅建议我应该将其作品出版,还希望回肥时能与我面叙,让我感慨。几天前当他告知已回合肥时,我便发出邀请,他欣然而至。
与我仰慕已久的刘湘如既然是第一次相见,来时我特地从家里翻出一瓶存放二十多年的老明光。约好十一点半,我十点多就赶到不倒翁酒店。吧台小姐告诉我没有包箱了,只剩下过道的卡座。我觉得人来人往的太嘈杂,是对客人的不恭,于是提着酒转到一旁的安港大酒店,被告之包厢只能上粤菜,只好又折回不倒翁。我取出五十元私下交给吧台领班,让她想法疏通弄个包厢,领班机灵的笑着说实在没办法。我只得给许辉挂电话,许辉说有卡座不也行吗。我又给刘湘如挂电话,他说坐哪无所谓的,我马上就到了。
刘湘如上了楼就径直向我走来,黑色棒球帽下戴着眼镜的国字脸上,溢满憨憨的笑容,握手的时候我能感受到有份量的敦厚。想起少时的某天黄昏,我与同学走在街头,不知怎么就争论起一个文学的话题,前面一位背着手散步的轻年男子回过头来,目光透过镜片扫视这两个令他诧异的小毛孩,似乎想要说点什么,我们一溜烟跑了。同学告诉我,此人就是大作家刘湘如。从此我对作家的想象就是他的模样。此刻,他与我记忆中的形象虽没有太大的出入,但当初的那种儒雅的绅士风度和洒脱的文人气息,显然削弱许多了。望着腰板不再那么挺直的他,我感叹岁月的无情,联想到他微博上的一些言辞,我似乎能揣摩到他对时下种种丑恶现象的鄙视,以及难以扭转的无奈。
先生带来《美人坡》和《风尘误》两本书,在欣然题字时说,我从不赠书给别人,你是个例外。他提起多年前遭遇的一件尴尬事:在废品收购站见到有人在翻看自己的书。他觉得要是花钱买的又怎么会出现在那里呢?我递上一支软中,见他摇手谢绝,颇感意外。连我接触到的女作家大多都抽烟,像潘小平,倪和平,鲁书妮等,他怎么会不抽?和许辉一样戒了?当初许辉的烟瘾特大,后来说戒就戒了,让我百思不得其解,问原因,他总是吱吱唔唔的让我不得要领。有几次相聚,他都专门带几包中华给我,差点勾起我戒烟的念头。刘湘如见我疑惑,就解释道,在写《美人坡》时,闷在屋里猛抽了几个月的烟,完稿后一查,发现肺部有阴影,吓得他赶紧戒了。不管为了什么,能把烟戒了就很了不起,因为我做不到。
《风尘误》取材于南宋时期喧闹一时的“官员狎妓”,“朱唐交奏”事件,通过严蕊落入风尘的沉浮,反映出当时社会的黑暗与腐朽,揭示了朱“理”的伪善,张扬出人性的光芒。作品的意义在于有着强烈的现实关照价值,发人深思。看着手中的书和面前和蔼的作者,我想到一位文友聊起的花絮:有段时间,刘湘如成天泡在洗头屋里,以他大作家的身份让众人不解,直到《风尘误》面世,大家才恍然大悟。撇开作者潜心去写这部作品的初衷,仅字里行间涌动的悲悯情怀是那样强烈的撞击着我,就令我对作者肃然起敬,在如今层出不穷的长篇小说中,能够如此也,几乎寥寥无几了。
点菜的时候,刘湘如不停的说“来点素的”,将我点的一种较贵的鱼,硬是换成了便宜的鱼头,而且只要半只。醉虾他也想退掉,见服务小姐的眼珠都绿了才勉强同意。吃喝对我们来说早已不是问题,他这样做显然不是出于一种常见的客套,而是怕我破费。他忘了,今天还有另一位贵客呢。
身穿黑色T恤的许辉,拎着一个纸袋悠悠的走过来了。他在哪出现都不会是轰轰烈烈的,脸上总是呈现一种安然的神情,从没见到他有哈哈大笑的时候。文如其人。再惊心动魄的事件,爱恨情仇的跌宕,放在他的笔下,都会被处理得不动声色,却又具有诗意的暗香浮动。多年前在新华文摘上看到他的中篇小说《夏天的公事》,我不由得对他刮目相看。而《焚烧的春天》更像一面不倒的旗帜,令我惊叹!大家都赞赏他的中短篇小说,其实他的长篇亦不逊色。上世纪末,他赠我一部书《王》,多年之后的今天,我在写这段文字时,那些“王”们,又从古代尘封的遗迹中鲜活起来,闯入我的记忆。没有超凡的创作功力,何至如此?其他我就不多说了。
我对许辉的敬重,更多的还是来自于他为人的真诚。有一件事最让我感慨:为了写作连公职都辞了的周扬帆,没料到现实是那么不可捉摸,当生存都成了问题,在最失意的时候,许辉为他焦虑,不放过任何一个能帮他的机会,陪伴他度过了难关。如今任《清明》杂志社副主编的作家周扬帆,想到一路走来的艰辛,定然不会忘了曾经向他伸出援手的许兄。说到我自己,一直以来都是个游荡于文学边缘的人,当长篇小说《红尘纪事》脱稿后,向来鲜为他人写序的许辉,兴然提笔,一挥而就,还先后在多家报纸为我宣传,并为它的面世多方联系出版社,我的感激之情,油然而生。
我不想过多的描述接下来推杯换盏的具体细节。整个过程始终谈笑风生,只是少了纵酒言欢的豪气,连那瓶陈年老酒也没派上用场,品的是干红。说起至今依然光彩照人的爱妻杨丽,刘湘如兴致盎然,感叹当年对这位美若天仙的大家闺秀一见倾心,追求中不乏酸甜苦乐,言辞间声情并茂.喜形于色.小娟每次敬酒,年长她两轮的刘湘如都会端杯站起来,谦逊的姿态让我十分不安而又阻止不了。我惊讶许辉的记忆,他津津有味的聊起多年前我们在一起搓牌饮酒,以文会友的点点滴滴,许多细节我都忘了,经他一提又历历在目。记得一次酒后去许辉家,大言不惭的要求嫂子该如何照顾好许辉,其实这话那须我来说,他们的恩爱可是出了名的.
我侄子王剑飞中场也赶了过来,他很敬仰这两位作家,而他们都喜欢这个在省电视台公共频道谋差的小字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