补锅匠评论家和山雀一样窜飞的诗人




布老虎传记文库·巨人百传丛书——司各特速读

  1805年1月初,巴兰坦按出版商朗曼的订货印了司各特的第一部长诗《最后一个行吟诗人之歌》。这部作品的成功超过了最大胆的预计。这是用英文写的第一部长诗,用现代的话来说,不妨称之为畅销书。这部作品在被收入司各特诗集之前, 销售了44000 册。版权在这之前已经卖给了出版人,因此司各特的全部稿酬只有大约 770 英镑,然而这部长诗使他获得了声誉,特别是得知当 时的名人,如威廉·庇特和查尔斯·詹姆斯·福克斯都十分推崇这部作品时,他也就很满意了。针砭的议论自然也是有的,但司各特不为所动。就贬低这篇长诗的“那群评论家”,司各特说过:“我要把这些绅士中的许多人比做补锅匠,他们自己既不会做汤锅或是煎锅,于是只好来修修补补,可是,上帝有眼,他们补上一个洞,却同时捅出两个新窟窿。”
  1807年初,他重访伦敦,在大英博物馆为出版德莱顿诗选挑选材料,又是各种晚宴上众人瞩目的中心。他从伦敦的寓所——圣詹姆斯区公墓街5号——给妻子的一封信上说:“告诉你,我收到的各位大臣(当权的和不当权的)的请柬足可以装满一个托盘,这些大臣都是罕见的人物。”他告诉妻子说,在一次宴会上遇到了“我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不堪入目的一群古代丑八怪。除了这些糊里糊涂的老猫之外,还有一个令人作呕的英格兰政客,他满脑袋装的全是人名和年代,而且记得十分牢靠, 对此津津乐道。”司各特两次应邀到艾伯科恩侯爵夫人在圣詹姆斯广场的别墅同她共进早餐,而且被请进了女主人招待女宾的客厅,“可真够意思的!”他再次拜访了威尔士王妃。据他说,威尔士王妃“十分热情地接待我”。她陪司各特看了家里新改进的设备,而且狡黠地问他,是否害怕和她单独相处。

  他在收集边区的歌谣时,又结识了许多新朋友,而且都是些稀奇古怪的人。

  霍格是一个牧羊人。他利用放牧的时间摘抄书本的片段,就这样学会了读书写字。司各特同他初次见面时,就对他的质朴、乐观和侃侃而 谈感到惊诧。他秉性喜欢交往,很少有人能不被他妙趣横生的谈论所打动。他有音乐天赋,喜爱乡间古老的歌曲和传说。他仪表端正,有一头 茂密蓬松的棕发,能歌善舞,会拉小提琴,因此很受女性欢迎。他在文学史上的出现可以说是生逢其时,形象一点说,在他之前不久,彭斯开 拓了书籍这块荒芜的沃土。司各特说:“彭斯的成功使苏格兰他那个阶级中所有能拼凑出一两个韵脚的人都跃跃欲试。忽然间,众多的诗人就 像阳光下的山雀那样,从各个穷乡僻壤中鼓噪而出。牧羊的打油诗人从崇山峻岭上奔腾直下,而挖煤的蹩脚诗人从地层深处汹涌而来。”
  司各特使霍格如愿以偿:为他在一家杂志社找到了文学方面的工作,向康斯特布尔推荐出版他的诗集,把他介绍给各种各样的人,借给他钱,只是在霍格要求司各特准许他在自己的一部荒诞的自传体作品上 署上司各特的名字时,司各特才拒绝了他的请求。还有一次司各特一时冲动,拒绝在一本诗选中收入他的作品,因为这本书的稿酬应该归霍格 所有。司各特不断地受到这类请求的打搅,所以他有时不免烦躁也是情理中事,何况他已经用多种方式帮助过霍格。霍格遭到拒绝之后,给司 各特写了一封信,信上的称呼是:“该死的先生!”而结尾是“顺致真心实意的厌恶??”但是仅仅过了一年,司各特得知霍格患病后,悄悄 替他支付了全部医药及其他费用。后来霍格用书面形式为自己的暴躁道了歉,请求司各特恢复同他的友谊。虽然他没指望会得到原谅,可是司 各特立即请他吃饭,还说不必为过去的事而心存芥蒂。
  霍格的不幸就在于他对所有的人都“过分放肆”。诗坛的成就使他 昏昏然,对他诗作的批评他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声称:“感谢上帝,不论是书本里,还是别人身上,我都没有什么可学的。”他对司各特说: “我是神奇的山地诗歌之王,你永远也达不到这种境界。”不过,他对自己的散文作品并不这么自负。编辑有一次对他说:“我怎么也闹不明白,你这段文字究竟是什么意思。”霍格漫声答道:“老兄,别费那个劲了,我自己也常常弄不清楚究竟写的是什么。”当他的风格已经失去了新鲜感,而另一派文学界的“狮子”走红时,他自然而然地认为,他 周围所有的人都暗中勾结起来,阻挡他脱颖而出。不过就在他红得发紫的时候,在好追随名流的爱丁堡人看来,他的风格也过于放荡不羁了。在有各种身份的人的场合,司各特就得经常注意,以便及时制止霍格不恰当的玩笑。司各特认为他比任何一出喜剧都更有趣,所以对他一向很宽容。在波希尔的一次盛大宴会上,司各特坐在最大的一张餐桌的首席,他站起来请求巴克柳公爵准许他派人去请霍格:“没有他我实在觉得乏味。”
  司各特带着妻子和长女再次访问了他后来歌颂的地区。 按他的说法,“诗魔在我鲁钝的头脑中挣脱了锁链。”未来长诗中的诗句油然而生,而且快得他难以把它们记录下来。他对罗伯特·骚塞说, 读者的口味是变幻莫测的,他并没有专门研究过投其所好的问题,但是读者的口味显然同他自己的喜爱是吻合的。他有一个很有意思的发现: 读者喜欢用诗体,尤其是用他喜爱的那种强烈刚劲的风格写的故事。“我的诗作从写字台上以最快的速度转到印刷所,所以毫不奇怪的是,我自 己有时也难以说清楚,这些诗究竟是什么含义。”他从不事先酝酿好主题再动笔,往往写到一半自己还不知道这部长诗将怎样结束,而诗作一 出版,他就完全丧失了对它的兴趣。他给孩子们读约翰·克莱布的诗,却不读自己的作品。詹姆斯·巴兰坦有一次问索菲娅:“嗯,索菲娅小姐,您怎样看《湖上美人》?”“我还没有读过呢!爸爸说,读蹩脚的诗对年轻人来说是最糟糕不过的了。”当时才九岁的瓦尔特也做过类似的回答。有人问他,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欣赏他父亲的作品。孩子想了想,回答说:“他在打猎时,常常是第一个发现兔子的人。”
  司各特不喜欢故作谦虚,可是不知为什么他并不看重自己写的那些 迅速流传开去的诗句,譬如:他一动不动地站着,准备搏杀,眼前是数不清的长矛和盾牌。 “谁先来?水流石不转, 我就是山岩。”
  司各特自己五音不全,连最简单的曲子也唱不好,而耐人寻味的是作曲家都争先恐后地为他的诗谱曲,而歌手则竞相演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