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来重庆之前,我以为重庆已经变成了文革时的中国,处处是扭秧歌,处处是唱红歌,来了之后,我发现自己多虑了,重庆和现在中国的其他城市没有什么两样。我在一辆汽车边,看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的青年妇女使出九牛二虎之力,把喉咙里的痰往外卡,一泡接一泡,热乎乎地浇在汽车橡胶轮胎上。然后直起腰,扬长而去。我起初有点纳闷,为什么她这么卖力。等我走下金汤街一级级的台阶,我才明白,吐痰是重庆人的爱好。因为我所下的台阶上,每一级上都有新鲜的痰、陈旧的痰,和或明或暗的痰。看来我们最好不要忽视这种爱好。
在重庆我还打开过电视机,红色频道确实在滚动式讲红色故事,但其他频道和别的省也没什么不同,该淫乐的淫乐,该播穿越剧的播穿越剧,该播红色谍战剧的当然也不含糊。说起红色谍战剧,我真有些作呕,有吐痰的欲望,但想想入乡随俗似乎太快,就忍住了。
写到这里我有些羞惭,其实我在北京的时候,有时也和重庆人一样热爱吐痰,当然,我基本还是比较克制的,都是在汽车从我面前呼啸而过,抛下一团团黑烟的时候。至于红色剧,我妈妈非常爱看,我因此还自告奋勇帮我下载到电视机上,让她一口气看个痛快,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有作呕过。想到这里,我真是很脸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