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同学自远方来


孔子说人生之乐,有朋自远方来。不是一般朋友,旧注:“同门曰朋。”朋就是同学。我的三位大学同学,徐正华何其佳伉俪与董芹,游云南后回北京,中途换机,要在成都刹一脚,逗留半天,电话我:“不谦,不见不散?”我喜出望外,赶紧说好,驱车去机场接驾,迎老同学到我家随喜。
因我家距机场很近,来去如风。一进我家门,其佳就问:“不谦,你的猫咪呢?”原来同学夫妇常读我博客,久仰流浪猫大名,把飞机上发的汉堡包带来,给流浪猫当见面礼。流浪猫却避而不见,让我很没面子。下午送走同学,它们才冒出来,我跺脚道:“你们太不懂事!饿你们的饭!”银大将黑小咪喵~喵~喵,貌似在说:“我们害怕猫贩子~~”我斥道:“你们有眼无珠!我的同学不是高工,就是高管,怎可能是猫贩子喃?”
两位女同学,书香门第,工科出身,遣词造句都很文雅很严谨。男同学正华却是活泼元素,最能侃大山。感觉北京人的风趣幽默,明显比外省段位高。他模仿毛主席劝说总理从一而终的湖南乡音:“恩来呀,俺湖南老家有三宝:薄土地、黄脸婆与破棉袄~~”我笑道,可惜你当年学工没学演艺,埋没了表演天才。其佳当即揭他老底:“正华还经常自吹呐!说现在拍电影若找不到演毛主席的演员,他能去救场!”我将信将疑:“是不是哦?”正华却乐呵呵道:“我丑化毛主席,一整套!”当场献艺,毛主席吃饭馆,形神兼备,栩栩如生,把我笑翻了。
我大学同学集中在京津河北,只我一人远在蜀中,同学聚会,都不能参加。据说每次同学会,正华一开口,就要让大家喷饭。连不苟言笑的高级工程师老宋,都笑得咧开嘴:“我今天好像都变年轻了~~”老宋是我上铺同学,除了绘图,就是下棋。记得毕业设计的时候,有个邯郸美女来找他,我笑嘻嘻问:“女朋友?”他正色道:“不谦,别瞎说!是我表妹。”很快验明正身,这个八竿子都打不着的表妹,同班同学蒋平之妹蒋凡,是他未婚的媳妇。上前年今月,1977级入学30周年,我飞北京,第一次参加同学会,分房间时,老宋嗫嚅道:“不谦,咱俩还住一屋?”我笑道:“旧梦重温,你表妹蒋凡没意见?”他却不懂幽默,递我一支“中华”香烟,坦然道:“同学之间嘛。”正华能把这个粘糊老宋逗笑,可见幽默不是一般般。
正华上大学时,是个英俊帅哥,豪爽而不粗俗,倜傥却不风流。善歌,歌喉低沉浑厚。而今老矣,变了的是外在的容颜,没变的是内心的实诚。记得前年暑假,我头发突然发生革命,怀疑是“鬼剃头”。他看我博客,得知我为头发而纠结,赶紧电话我:“不谦,都年过半百了,又不谈情说爱,担心什么头发啊?”说他当年猛追其佳的时候,最需要一头黑发,头发却猛掉,掉成半个秃头,戴着帽子去赴约会,帽子又被沙尘暴卷走了,多窝囊多纠心啊?还不是照样将爱情进行到底了?叫我把头发把人生都看淡一点,学我四川话口头禅:好大个男女关系嘛!把我笑惨了。
老同学相见,知根知底,无遮无拦,自然说到人生最重要的男女关系,主角不是他,也不是我,而是一位不在场的北京同学凯丰。凯丰比我们大几岁,才华横溢,特立独行,很有思想,也很爷儿们。酒醉后,大谈年轻时的恋爱经验,说上大学时,问追他的美女:“会做饭吗?”美女答:“会。”凯丰说:“那你现在做一顿饭,让我看看?”一看美女切菜的动作,气不打一处来:“会就会,不会就不会——干嘛当面撒谎啊!”说他最讨厌女人撒谎,断然跟美女绝了交。凯丰很有魅力,不愁天涯无芳草,第二个女友也是大美女。他化学反应,怦然心动,试探着去吻美女,却被美女咬了一口!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你母老虎啊?”正华学凯丰的京腔,神态活现,把我眼泪花花都差点笑出来了。
遗憾的是同学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却只有半天时间。意犹未尽,却不敢走远,就近在校园外的一家乌鱼餐厅麻辣她们,然后登不高山,观明远湖。感觉没尽好地主之谊,说,下次来成都多玩两天,带你们去黄龙溪古镇品尝地道的乡土美味?两位女同学说,等明年退休后,选个周末,邀副班长张燕等几个女同学,直飞成都。同班女生6人,智商高情商也高,富有爱心,都曾是我梦中情人。我说好,在成都恭候你们!正华却笑嘻嘻道:“不要我来,你们能好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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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金秋十月,毕业实习,我们广西冶金机械厂小组最幸福,占了全班女生的半壁江山,从左至右:何其佳、董芹、唐芸。左一男王为革,企业家;左二男老宋,我的上铺同学,邯郸最牛机械设计工程师;左三男吴炳胜,河北工业大学机械系教授;左四男小解,驻京央企高工。左五男谢不谦,弃工学文,种菜养猫,一事无成。五男三女,同游桂林山水,在七星岩内尾随日本游客听讲解,却被翻译斥退:“内外有别,尊重外宾!”大家群起而哄之:“你假洋鬼子,狗汉奸!”不知大家还记得否?
我之所以贴这张30年前的旧照片,是想让今天的大学生看看:1977级工科大学生曾是多么朴实多么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