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年


刚才看狗子博客写阿坚要去福岛。从890191103年非典、08年地震、还有去年今年。哪儿有灾难阿坚扑哪儿,得瑟。我也不免想了一下那几年,很有意思。

 

89年的时候我五岁,住在西单,现在的中友百货那片儿,其实一直住到1993年。。。我对于五岁的记忆一点儿没有,可能是喝酒喝的。我爸说他当晚给我锁屋里,我在床上看小人书。那会儿可是平房。窗户都关严了,然后我爸一人登了一辆永久28去北京站接我妈,我妈刚从外地玩儿回来,下火车,走的时候可没想到这个局面。一路上,我妈把脑袋紧紧贴在我爸后背上,什么都不敢看。

 

01年的时候我都高中了,不过还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晚上九点多我趴在桌子上写作业。我妈躺床上看连续剧,我爸穿着秋衣秋裤在屋子里走来走去,然后接到姑夫电话,就听我爸发出了一连串的感叹词。表示惊讶的那种感叹词。姑父在美国,公司就在世贸。几分钟之后,电视从连续剧换成了中央台。后来我写完作业就睡觉去了,当时肯定想不到第二天早晨起床之后这就变成了一个街头巷尾的话题。可,我们离美国那么远,说是看热闹那太残酷了。只是我现在想,好像我也真的没太悲伤。我想的更多的还是怎么让数理化及格。

 

03年的时候我高考了。那会儿已经完全放鹰。每天都带着口罩上课,老师也疯了。那年我死活要考广院。看了一个月的盗版盘。最后广院泡汤了。。。记得有那么几天,家门口的超市忽然断货了,我爸不在北京,我妈跟所有中年妇女一样,带着我就去超市买了好几箱矿泉水,我现在都记得,太阳明晃晃的,我和我妈抬着箱子在街道上走,空无一人。当时有点儿天下大乱的意思,可我心里充满了无知无畏的兴奋,那年不到20岁。当时还有个男朋友,以为高考之后就要分开了,于是经常见面,03年生日的时候,我去楼下拿他给的礼物。我爸我妈都在家我可不想让他进来。后来上楼的时候,我着急接一个电话,手忙脚乱礼物全给摔碎了。毕业了,大家就分开了。可奇怪的是,竟然一点儿都不难受,那会儿幻想大学的时候生活才会真正开始。。。

 

08年的时候我在北京日报了,下午两点左右,好多人都说房子在动,我很迟钝又再看稿子,真的什么感觉都没有。后来看了新闻才知道又是惨绝人寰。全国默哀那天,报社就在长安街上。当时所有人都下楼了。我穿了条黄裙子觉得不太严肃,于是翻出一件在编辑部挂了一年的黑大衣直接套上了,兴安当时是我主编,说我那德行像从汶川来的。。。后来默哀的时候,出了一点问题,整个报社都比全国提前了几分钟,最后等于默哀了两次。发现这个错误的时候,大家都笑了。议论纷纷,觉得报社傻逼死了,那个场面可不严肃,这真有点儿不合适,就当是我们想得开吧。。。

 

汶川之后是玉树,当时和男朋友在屋子里玩儿的时候,还听见外面传来哀乐。正是全国哀悼日禁止一切公共娱乐。记得我俩还嘲笑说这不算公共娱乐吧。其实在灾难过后很短的那么一段时间,每个人拼命生活的愿望都会非常强烈。简直可以说是挥汗如雨。可比这还强烈的一件事情是,两个人就算共同经历了魔幻的场景,给一段生命赋予了难忘的记忆,也无法保证最终都会没感觉。

 

最后是今年,日本地震的时候我在南京。我是听一个出租车司机跟我说“。。。南京大屠杀。。。”什么的才知道这件事儿。司机的无知是真的,厌恶是真的,愤怒是真的。。。于是我塞上耳机,把车窗摇下来,到底,觉得再听下去都非常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