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童劫


    

    今年寒假,遇见当年考入中国科技大学的高中同学杨俊峰,他是学物理的,现在已博士后出站并留校。我急切地向他打听起宁铂。他很淡地说了句:“没什么印象。他给我们带过课,量子力学,课讲得一般。印象深的就是,他经常穿着拖鞋就来上课了。”


    杨俊峰说完这些,就不再说了。我也不好再问,但心里却有一丝伤感。


    自从我知道宁铂出家的消息后,就时常想起他这个人。因为我小时候就知道他,听父亲的一个同事给我说起。他会让我想起才华与命运,童年伤害,天才与庸众,名誉的虚幻等问题。前两年我写过一首关于宁铂的诗,写得不好,删了。


    多年以后,宁铂出家之前,据说有记者问起宁铂早年的事情,他说:从前的事,就不再提了吧。


    中国出过很多神童,但没有一个人像宁铂一样让我感慨系之。


    如今他还活在世上,身着僧衣,年近知命。


    有深度的人说,宁铂会成为李叔同那样的高僧。


    此言不差。但李叔同、虚云等现代高僧,都没有他如此彻底地避世。宁铂从一个极度知名的人变成了一个极度避世的人,让我想起余光中写李白的诗句“失踪,是天才唯一的下场。”(李白其实谈不上失踪。失踪,也不是天才唯一的下场。)


    他让我想到兰波——那种彻底的弃绝。我想,他们都是伤心到家的人。


                                           2011-4-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