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城:“现代艺术精神病患者”的城市记忆


李伯伯儿,学名继祥,相识二十六七年,每次聚会,只要有他跟陈胖娃联袂出席,大家肚子都要笑痛。他们的表演,以“领袖系列”“英雄系列”“哈儿系列”为代表,不是央视春晚小品式的耍贫嘴,而是游戏人生,解构神圣,亦庄亦谐,益人神智。我在博客中的幽默,很多都是拾其牙慧,不值一哂。
  李伯伯儿的专业是画画,油画水粉画水墨画,也创作装置艺术行为艺术,追求的是“表现”,而不是“再现”。1980年代创办“红黄蓝”画展时,名片上印的头衔:现代艺术精神病患者。我曾问他:“为什么不画裸体美女?”他讽我审美没有观,趣味低级:“肉砣砣能有什么视觉冲击力?”记得那一次是在他家聚会,他亲自下厨,创作了一件“装置艺术”,是一碗蒸糯米饭,倒扣在盘子上,呈乳峰状,上面还点缀着一颗红樱桃。大家齐声喝彩,他却声明:“这是特意为好色之徒谢不谦创作的!”非要我先吃那颗红樱桃,把大家笑惨了。
  却说昨天,李伯伯儿在杜甫草堂附近的“廊桥当代艺术空间”举办个人画展:图城——李继祥的城市记忆。老朋友大聚会,人气特旺,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有人说震撼,“图城”隐喻“屠城”;有人说深刻,城市的命运象征着中国人的生存状态。我是外行,在一幅幅飘飞着纸飞机的画前,感觉沉重而压抑:难道这就是幽默大师的观念世界?周伯伯儿虽然现在是企业家,却是美学研究生出身,对文学对艺术,有深刻的洞见,说李伯伯儿不是画画,而是艺术的抗争,是一种道义的担当。

成都民间幽默大师李伯伯儿,西南师大美术系1977级,图片说明简要回顾了他的艺术人生。我看完画展,再看画册,感觉他的作品,是有思想的艺术,有艺术的思想,不是简单拿来供眼睛欣赏的。

昨天座谈会上,伍厚恺教授说,李伯伯儿的画有历史内涵;周伯伯儿说,李伯伯儿的画有道义担当。李伯伯儿一改幽默大师形象,作沉思状,令我肃然起敬。决定今后不跟陈胖娃耍了,只跟李伯伯儿耍。

图城1950年代。左起:谢不谦、美学家周伯伯儿晓明、曾经最受中文系女生爱戴的外国文学教授伍厚恺及其夫人洋姐(老伍最早的文学粉丝)、画家李伯伯儿、曾经跟周伯伯儿创造狮山爱情神话的白胖娃儿郭芳、画家夫人兼“二流子改造工程”总经理陈薇。除我之外,都是土生土长成都人,对李伯伯城市记忆所蕴含的政治、文化、历史意蕴,感慨尤深。

图城1960年代。毛泽东思想的灿烂阳光,照得天红地红人心红。  
  
  
图城1970年代。我们这代“50后”,觉醒于这个年代。如北岛诗云:万岁!我他妈才喊了一声/胡子就长出来/纠缠着/仿佛一个世纪~~
  
  图城2010年。有女粉丝问:“李伯伯儿,你画的啥子画哦?咋好像车祸现场呢?”李伯伯儿怎样跟粉丝解读,我没听见。周伯伯儿解读:这就是屠城!完全可以举着这幅画,去抗议野蛮拆迁!
  
装置艺术:谁在飞?一千多架纸飞机,用1950-2010的党报复印件折叠而成,是李伯伯儿独创的艺术语言。这个从建筑工地捡来的破网,让我想起北岛的诗:生活——网。

艺术“愤青”李伯伯儿(左一)与诗人北岛(左二)等合影于1980年代“中国现代艺术展”。看来,李伯伯儿的画,北岛的诗,精神是相通的。

  “阴阳系列”之一。李伯伯儿成了自己的画中人。
  
李伯伯儿的美女世界:1988年。

家庭奏鸣曲:1988年。
  
装置艺术:受洗——听男人讲女人的故事:我们是谁?我们从哪里来?到哪里去?白色墙面依次悬挂着“观音菩萨”、“圣母玛丽亚”、“麦当娜”。1996年。
  
上左:为往事干杯;上右:受伤的人;下左,山寨;下右:挤牛奶。1987年。

水粉画:米亚罗。1991年。
  
上左:生长;上右:中年我的风筝;下左:我轻轻抚摸太阳;下右:愈合的伤口。1986年。
  
  
行为艺术:抗生素之一。1996年拉萨河。
  
  装置艺术:儒林一瞥。作者:谢不谦,2011年3月26日晚受李伯伯儿画展启发,于硕士师兄老田家,醉眼朦胧中即兴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