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特斯·邦威并不是卖鞋的,但却有句让所有鞋厂艳羡的广告词:不走寻常路。连穿个休闲服的人都在想着不走寻常路,那些穿着户外鞋的人该走什么路?那些开着越野车的人又该走什么路?
如果套用崔健的一句歌词,那就是:快让我在雪地上撒点野。如果不是在下了雪的冬季,这句歌词亦可精减为:“快让我撒点野”。作为一个开越野车的人,在公路上撒点野实在是胜之不武,真正体现越野精神的是在车迹罕至的地方撒野,这也就回到了美特斯·邦威所说的:不走寻常路。
什么路才算得上是不寻常的路?按鲁迅先生的说法,大约是“世上本没有路”的地方。正因为没有路,越野车这种强悍的车型才有用武之地,如果只走铺装公路,一部越野车的一辈子算是白活了。
2005年,《无极》剧组就没走寻常路,跋山涉水、翻山越岭地在云南香格里拉县里翻倒出一片世外桃园。这个碧沽天池有着一池秀水和满山杜鹃,风景绝美却一向人迹罕至、默默无闻。天池本没有路,但《无极》剧组创造性地发挥了鲁迅先生的学说,“车走得多了,便有了路”,越野车充当了开路先锋的角色,马达一阵轰鸣,粗壮的车轮辗轧出碧沽天池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条路。大批车辆随后滚滚而至,湖里湖外一通折腾,终于折腾出一个比《无极》更无厘头的一个环保闹剧,促使我有关部门发文限制在风景名胜区拍电影。
这一事件给我们的启示是:电影剧组寻花问柳的能力跟越野车探路能力一样强悍。碧沽天池景色美轮美奂,却鲜为人知。即使经过《无极》强力宣传,几年后,关于它的具体位置,在几十公里外的县城依然是众说纷纭。2010年秋季,几名旅行者在县城走访数十名司机无果后,终于在一位据称曾在天池盗伐过木头的当地人口中获悉确切位置。在这位大叔的面包车里,旅行者们差点被颠出了肠子,被终还是在一片片怪石前被迫弃车,步行到达。可见,越野车在“《无极》环保闹剧”中,扮演了一个重要角色——离了它,这戏估计就演不下去了。
当地政府请大牌导演去拍大片,肯定不是为了糟蹋环境,而是为了“大片搭台,旅游唱戏”,也算是一种植入广告吧。自从《无极》事件后,借影视剧宣传风景区的想法大受打击,不过,地方政府中不乏有识之士,他们把本来在影视剧后勤岗位上的越野车请到前台,让它们也唱一次主角。
比如在一个报道中,可以看到如下描述:为庆祝建国60周年,加强××地与外界的联系,宣传××的优美风光,近百辆台越野车齐聚××,在近2000亩的草坝和河道里尽情驰骋,以这种独特的越野活动庆祝祖国60华诞,欢度中秋佳节。
再比如:经过多年围封禁牧和生态治理,内蒙古××沙地生态环境逐步恢复,沙地旷野吸引众多自驾车旅游爱好者。
更牛的是这个:有来自世界各个国家的60余辆越野车好手,云集云南××,穿越××原始雨林。
这个“国际雨林穿越挑战赛”据说要年年举办,年年升级,要办出档次、办出名气、办出中国、办向世界。赛事有一句主题词:品味山水之秀美,感受人文之厚重,以此展示当地山水人文之魅力。
不过,有人就从中看出了问题:山水秀美也不能随便糟蹋,人文厚重也无须越野车装点。确实,越野比赛是挺祸害的:一些山坡植被地带被挖出巨大的倒车场、车道;一些树木被拦腰折断,露出了白骨一样的树茬;一些树根被车轮辗碎了皮,行将枯死;一道道清澈的涧水,被驶过的车轮搅得浊浪四起,再与车子里漏出的油渍污垢混在一起;更过分的是,主办者动用许多民工,在茂密的雨林中,为这60余辆庞大车队“开辟”道路,从而毁灭了大批正在生长的野生林与次生林……
在吾国,越野运动方兴未艾,连官方有意吸引越野车勇闯风景区,民间更是百无禁忌,不管是山林、湖畔、河堤、草场(兄弟们哪,这些可都是生态极脆弱的地方啊),想去哪儿撒撒野就可以去哪儿。一个哥们儿在中国野惯了,因为做生意要在美国待两年,于是就满腔热情地准备到越野车的故乡享受更畅快的撒野之旅。
不过,一向以自由散漫著称的美国让他失望了。美国并不缺山,但这个来自中国的越野狂人却死活进不去,并不是没有路,这个哥们在感想中写道:“每一个路口,不是写着:州法XX条,禁止进入。就是森林保护,进入违法。有时是一块小牌子,立在路边,有时是一个横杆,横在路中,没人管,你随时可以挪开进入,但美国的法律早有所闻,不敢试啊,谁知道那州法××条是判几年啊?”
在1970年代以前,美国也像中国一样是越野者的天堂,环保主义者们看到越野车在大自然中乱窜,对环境实在是种祸害,于是不停抗议。抗议的结果是,尼克松政府签署了一项法令,让政府部门该管的都管起来。于是,土地局、林业局、森林公园等部门行动起来,纷纷制定条文限制越野车进入自己的地盘,这就导致那个赴美的哥们到处看到“此处禁入”的牌子。
不过话又说回来,美国人真是不好管,即使有限制多如牛毛,还是有不少人为了自由而勇闯天涯。曾经有一位美国环保人士劝说一个开车偏离公路乱转的小伙子,说你别糟蹋环境了,结果小伙子拔枪相向,环保人士本打算临危不惧,发扬唐僧的碎嘴精神接着游说,但急脾气的小伙子居然开枪了。子弹与环保人士擦肩而过,环保人士落荒而逃。
为了捍卫自己到野地上撒撒野的权利,居然要用枪说话。算起来,吾国还真是越野者的天堂,那位旅美越野爱好者叹曰:兄弟们啊,你们是生活在天堂啊,那么大一个国家,你们哪儿都能去,99%的地方都没人拦着,可怜我,找了一年拉,那山还没找着口子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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