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硕士班的一小撮在东直门聚餐。
其实,均为本班比较有趣的人士,其中有摇滚理论家、重要刊物的主编、文化商人、及学者若干。
无非是吹牛,酒酣而兴不尽。虽然人已老去,可是撼山易,撼性格难,虽然谈话的内容已与时俱进,但是表达方式依然是旧事模样,似曾相识候鸟归,昔日宿舍卧谈客。
其中一君,曾为好学术之人,颇有骚客气质,后转战各地,弦音重调,最近搞一个“东吴相对论”,转为财经类媒体的活跃分子,大约谈到北京一号线为人生之轨迹之写照,以前也听过类似的“段子”,但又有新的铺垫。被层累构造,加上意义阐释,也颇觉有趣。
地铁一号线,早就造好,文革期间就已经开通,我们初入京城,也颇以坐过地下的铁路做为一种经验,以前在建国门的社科院上班,一号线,乃是基本的坐车回西郊的线路。其由东向西,且为一人生之缩影。
一号线,由东开始,为四惠与大望路,可谓人生充满希望的开始。
接下来是国贸和建国门,东单、王府井。这是北京服务业和商业的中心。意味着人的生命中对财富的追求。
90年代的我是在社科院度过,那时候,虽没有潘石屹之类的现代城,但是国际大厦和赛特已经很不得了了。因为原来的中科院哲学社会科学部在建内大街,所以社科院也居然坐落在一个豪华的商业区之中,常有女同志带着羡慕的眼光说,在建国门上班太好了,每天中午均可以去逛街。可惜这个福利于我基本没用,一是不爱逛,二是没钱逛。在衣着光鲜,行色匆匆的建国门一带,衣衫随便,走路懒散、目光游离的社科院这些人绝对是异类,以至于有一个套用格式的自嘲式的话来形容这批市场经济中的弃儿。“远看像逃难的,近看像要饭的,走近一看是社科院的。”
接下来站点就是天安门、西单、复兴门。这一带是中国权力的中心,从明朝开始,皇帝就住在这一带。现在中国的许多重要的部门也在这里。比如新华门后面的,人民大会堂之类,也是北京的重要的文化活动场所,北京的“大巨蛋”、中山音乐堂,北京音乐厅之类,坐满了衣冠楚楚但昏昏欲睡的一批人。
因此,这一段意味着人生中对于权力的追求的部分。
由复兴门一带至军博。有两个功能区,一是金融街,一是中央电视台。在中国出入这两个地方,必然是财富和权力的结合体。体现出人生最华丽的部分。
过了军博,那就亢龙有悔,人生盛极而衰,先是公主坟,已然萧瑟秋风,肃杀之气隐然而现。
万寿路,在充满着恭维的语气中,人生已然成为一个被供奉者,而不再具有干预性的能力。五棵松,玉泉路,指向越发明显。松柏之后凋,似乎是顽强的生命,但如果你已然在苍松翠柏之间,牧童遥指,心已成灰。
玉泉路,路标越发明显,当我们听到什么泉路上,怎么怎么着的时候,我们耳边可能会听到,地铁的下一站,八宝山站。
在这里,很多人随往事一起化成烟。
一号线的终点是苹果园。
亚当夏娃所住的伊甸园,想必也植有许多苹果树,否则那条蛇用来诱惑人的为啥是苹果呢。
总之,无论是伊甸园还是苹果园,你已经生活在别处。
寒假,回老家过年,发现《生活在别处》被我放在一个楼梯上的书架上,充满了灰尘。
翻开来,就是诗人的母亲的那些故事。
诗人之死,是一个现实与理想冲突的写照,反正,本班的骚人完成了向现实的彻底投降。满嘴马云、马化腾这些名字。因此,他在饭局和赌局之余搞一些环保和慈善。 就像美国人以人权之名的轰炸。
人生如戏,如果看戏,我喜欢白蛇传。有偶遇、倾心、破坏、反抗,最后被命运镇压。
有人居然说我肯定喜欢青蛇,错,我喜欢白素贞。那个令许仙无力自拔,又惧怕的那个属于不同世界的妖人。纠结、迟疑和决心,多么富有现实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