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啥十年前我就会批评“示范学校”?
人民网教育频道在春节前刊登王晋堂的文章:《盘点北京市两会关于基础教育言论的亮点:设立示范校、重点校是教育的失误》,文章说:“北京市两会日前胜利闭幕。照例,教育成为热门话题。会前,北京青年报派出9名记者与100位政协委员沟通,就委员所关注的社会热点问题做了问卷调查。结果显示,在9类热点问题中,交通治理、教育均等化、平抑物价位居前三;半数委员关注教育。”
这篇文章重点说了这么几个问题:“设立示范校是教育的失误——培养所谓拔尖人才不是基础教育的主要任务”;“公办学校不应该举办国际班——这是对于公共资源的不合理占用”;“名校办分校——应该避免有名无实和与义务教育均衡发展背道而驰”;“建立教师和校长流动制——检验义务教育均衡发展的试金石”。
北京两会的代表委员对教育所关注的这些问题都属于当今教育要害,而且这些观点非常正确,这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进步,因为这是来自体制内的声音。不过北京市教委,乃至教育部最后会怎样看就更为关键了,中国教育的转型必须由教育主管部门率先承认这些失误,并花力气予以纠正否则一切还会照旧。
说起来话长,这些观点,特别是对“示范学校”的批评,我在十年前当“示范学校”一开始出现就提出质疑,我站在体制外,一个平头百姓,既非教师,又不是教育学者,声音微乎其微,说得再多也没有用。
那么我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就会批评“示范学校”?
我不是教育学者却一直在认真学习教育,观察研究中国教育问题;我是站在体制外,社会底层观察教育,视角不一样;更重要的是那时候我没有孩子在读书上学,如果我有孩子在上学,有可能也会跟风,千方百计地把自己的孩子送到“示范学校”。在我看来“示范学校”就是重点学校的另一个马甲,后来又换了一个马甲——星级学校。教育机关一边在批,在禁“重点班”、“重点校”,另一边又在搞“示范学校”,如是而已。
我是2002年9月开始在新华网发展论坛发帖子评论教育。9月30日我贴出一篇:《个性教育的一孔之见》提出:“‘示范学校’是向谁示范?”
我认为:“中国的地域辽阔,沿海和内地;城市和乡村经济差别甚大,不可能按一个模式办学校,我想根据自己的情况落后地区的学校也应当能办成现代学校。因此这种示范学校的意义究竟何在?”
随后在2003年2月24日我在发展论坛又贴出:《教育基准及思考》,这篇文章是解读薛涌发表于《南方周末》的:《美国教育:没有基准的优异[天下]》,以及2月26日我在一篇:《关于德育的思考》中都提出了公民教育的概念,许多年来我始终认为基础教育的宗旨就是培养自食其力的守法公民,这是首要问题,有了公民教育,选拔也就在其中。
我在一篇:《是谁要坚持“名校办民校”?》中说:“‘名校办民校’的问题,经济越发达的地区问题越是严重,因此并不是一个财政问题,而是一个执行《义务教育法》的法律问题,是继续制造教育不公的政府行政违规的问题。”而后“名校办民校”一直在政策面上被否定,而实际上一直就没有放弃过。
关于教师培养和流动我写过多篇文章,其中有一篇:《师范教育是发展教育之源》写于2003年6月,而这一篇是两年后在强国论坛重贴的。我对改革后师范教育实行收费感到非常困惑、郁闷,我觉得:“越贫困的地区、越是落后的地区越是缺少教师,国家必须拿出具体的办法鼓励师范毕业生到那里工作,这样才能改变乡村教育相对落后的局面,也才能让乡村的孩子享受宪法给予他们的权力——得到平等的受教育的权利,这也是中国现代化的发展中至关重要的问题。”
去年我在多篇文章中阐述“知识改变命运”是一个伪命题。最近我写了一个微博:“我一直在说:‘知识改变命运’是一个悖论,通过这种途径命运改变了,最终形成的人格往往是不健全的,学习的目的就是为了改变身份,改变命运,命运改变了,往往就会止步,不再继续前进。”
没有教育公平,国民接受教育不是平等的,那么弱势,以及一些贫困的学生特别努力认真学习,成绩也优秀,驱动力是在力图改变命运,改变生存现状;经济条件宽绰家庭的孩子也有不少学习优秀,他们也在力图通过知识改变命运,其中不乏有许多孩子到国外寻求出路。当这种目标实现之后就会止步不前;当大学生的起薪和农民工的工资越来越接近,新的读书无用论也会再次抬头。“钱学森之问”是一个教育命题,如果没有教育公平,没有个性发展,没有公民的世界观、价值观的培养,再过几十年,“钱学森之问”仍然不会有答案。体制内的学者、官员有相当一部分人并不情愿触动这种体制,这是教育饱受诟病的原因。北京“两会”这次触动到了核心问题,确实让人振奋,而振奋之余,是不是就能推动教育的变革,现在这还是一个问号。
当社会一片浮躁,甚至作假成风,腐败问题严重,我们又怎样去面对今天的教育?去改革我们的教育?
我不是教师,却一直在关心教育,其原因我就不再赘述。这些年我所撰写评论教育的帖文受到了人民网,新华网,中国教师报的重视,特别是中国教师报刊登了我数十篇教育评论,为此我感激不尽。我很清楚,由于是在体制外说话,基本不起了多大的作用。但我一直坚信的是胡适的这段话:“成功不必在我,功力不必唐捐。”关注中国教育已经成为我生命的一个部分,继续努力做力所能及的事情,直至燃尽生命的最后热量。
二〇一一年二月十日星期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