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书籍,那些手抄本


轻描淡写忆往事之四
 
 
                那些书籍,那些手抄本
 
 
就我自己而言,可以说,文革期间,虽然课堂教学基本上取消了,但知识并没有少学。相反,倒给了我很大的自由选择空间,对文学、音乐的兴趣像野草一样生长。
 
读小学三年级那阵,出了个黄帅反潮流,反师道尊严,原有的教学秩序被打乱。初始,课堂学习还照常。但到了初中,也就是七三年和七四年那阵,到处搞“开门办学”,农田劳动就成了主要课程。这期间,那些在同学中传来传去的小说,就成了我们的精神食粮。各类小说都有:抗战题材的如《野火春风斗古城》、《铁道游击队》、《红岩》、《苦菜花》等:当代小说如《征途》、《艳阳天》、《金光大道》等;也有繁体竖排的《西游记》、《三国演义》以及后来横排的《红楼梦》、《水浒传》等。国外小说,大都是欧洲文艺复兴时期的作品,如《红与黑》、《俊友》、《搅水女人》、《复活》等。亚非文学只读过朝鲜的《妇女的乐园》。这些小说,因为要看的人等着排队,所以必须抓紧看,最快的必须在一天一夜之间读完。
 
除此之外,另一种文字,则可以反复地看,那就是当时秘密传阅的手抄本。比较流行的是,敌特、侦破小说如《一双绣花鞋》之类,多是先抄一本,然后再仔细看。
 
我抄写的内容相对要广泛一些。那时,在我们村,有一个从城里下放的资本家后代,据说读过大学。从他那里,不仅接触到了唐诗宋词,还有许多歌词和曲谱。因为借来的东西终究要还,所以,总是边看边抄一份留存。那些美妙的文字和乐谱,是我们闻所未闻的,一旦接触,便产生极其浓厚的兴趣。尤其喜爱诸如“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这样的诗句。最值得骄傲的是保存和自学会了那些经典的歌曲,如《芦笙恋歌》、印度尼西亚民歌《哎呀妈妈》等等。当自己在同学面前轻轻哼唱时,大家都觉得好听,也感到惊奇。其实,原唱是怎么唱的,一直是无缘听到的。到了改革开放后,这些歌曲逐渐进入人们的视野和耳际,直到那时,才发现自己的音调原来唱得竟是那么的准。
 
各种各样的、厚厚的手抄本和那些必须快速阅读的书籍,伴随我们度过文革期间文化荒漠的岁月。这些知识积累,不会通过课堂教学得到,却通过一种逼仄的渠道歪打正着,让我们从中受益匪浅。因此,对于过去的那些书籍和手抄本,我是充满感情的。直到临近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都一直保存得很好。只可惜,在后来的一次搬家中,一不留神,它就悄然散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