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们做一个想象练习：假设我们穿越到在2008年以前随便一个什么时候,问随便一个A股投资者这样一个问题:一家A股上市公司,政府大力支持,业绩增速稳定,当前ROE高达20%,PE只有7倍,你觉得怎么样?99%的人会说不相信,可是现在的银行股就是这样的情况。

　　潮起潮落,涨涨跌跌,每个时代的投资者都选择相信一些逻辑,然后据此进行投资。问题是,我们使用了思维去相信,但是我们研究了这相信之后的思维吗?我们相信一种理论、一种逻辑、一组数据,是真的因为它们在万千比较者中更适合当前的情况呢,还是仅仅是因为在这个时代,这理论、逻辑、数据,正好出现在我们面前呢?

　　对比美国1929年崩盘以后的走势和A股2007年崩盘以后的走势,这两张图显示了一种朦胧的相似。问题是,股市的曲线万万千千,在其中可以找到各种两相吻合的图形。那么,这张图在周三出现在我的面前,到底是因为其中展示的相关性呢,还是因为周三市场上涨、所以这样的一张图被广为传播呢?事实上,看看中东地区的股票市场指数,其涨跌的狂野会让你认识到另一个世界。

　　从2009年开始,随着经济转型政策的实行,各类新兴产业公司在A股进行IPO,其IPO前的业绩增长普遍超出当时主板的已上市公司。问题是,是经济转型造成了新产业公司的业绩增长,还是因为我们相信了经济即将转型,于是倾向于相信业绩增长的新型公司,并吸引了这些公司的到来、或者说造就了这些公司的出现?

　　战国末期,苏秦说连横于秦惠王不成,转而游说六国合纵,秦兵十五年不能出函谷关。苏秦以后,张仪连横。数年以后,六国灭亡。这是因为六国的实力之前能够对抗秦国、之后却不能,还是因为六国之前相信自己能对抗秦国、之后却不相信了呢?

　　80年代以前的拉丁美洲、90年代之前的日本,经济一片繁荣,以至于全球都相信拉美奇迹、日本奇迹,一如2008年之前相信衍生品一般。现在呢,投资者相信中国奇迹。中国奇迹会持续吗?我们不知道,但也不坚信。

　　不知道大家有没有注意到一个现象,就“神秘的投资之神”的传说来看(这里指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尾、一年赚了几倍的传说故事),期货市场出现的概率远远高于股票。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期货市场带来了更高的收益?事实上,由于远期溢价的存在,历史上期货合约能带给多头的实际回报,远远不如连续合约显现的那么丰厚。而由于商品价格长期受到通胀的影响,空头也没有那么好赚钱。那么,为什么我们会听说那么多期货投资高手的故事呢?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杠杆和做空。让我们假设有一种资产,每年上涨1次,下跌1次,每次上涨20%,下跌10%。3年以后,如果没有杠杆、也没有做空,那么投资者在这种资产上可能取得的最好的回报是1.2的3次方减1,即73%。而如果最高杠杆可以达到5倍、又允许做空的话,那么投资者可能取得的最好回报就变成了2的3次方乘以1.5的3次方再减1,2600%。

　　不过下跌的概率也同样是这样,作为投资者来说,他们是更愿意传播那些一夜暴富的故事、还是那些破产的故事呢?我们知道巴菲特、索罗斯,但我们知道去年赔钱最多的基金赔了多少么?(事实上这个数字是99.99%)

　　说了这么多思维的缺陷,问题是,如果我们不相信思维,又能相信什么呢?但是,你能想象一个16世纪的玛雅人会去哪怕尝试探索红外线吗?也许,试图通过思维认识未来的事实,本身就是一条坎坷之路?事实上,索罗斯的例子可能更靠得住一些:他所思维的并不是未来的事实,而是别人思维的缺陷。相对于未来的事实来说,思维的惯性和缺陷也许更具有确定性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