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战结束之初,欧共体的奠基人要解决的是德国问题、欧洲的社会稳定和繁荣,以及抵御苏联的扩张。东欧剧变解除了来自原苏联的威胁,但也带来了新的安全隐患。苏联解体后,欧洲东部民族矛盾激化、地区冲突频繁、边界争端迭起,由此引发的非法移民、跨国犯罪、恐怖主义等问题,直接影响着西部欧洲的生活方式。欧洲的决策者们认为,应把自己维护安全与稳定的机制运用于可能产生动荡的近邻,防止不稳定因素威胁欧盟生活方式。于是,他们提出“输出稳定”,把西欧的安全稳定模式的边界向东推进。
安全模式东移这一战略对俄罗斯战略空间构成了进一步的挤压。欧盟会向俄罗斯解释,欧盟扩大对俄罗斯来说意味着更多的商机和更大的经济利益。不过,欧盟的崛起归根结底是一种发展模式和社会制度的崛起。中东欧入盟以后,欧盟将在离俄罗斯更近的地区施政,并将对俄罗斯的发展和安全产生直接和间接的影响。
安全模式东移还意味着欧盟对中东欧地区影响力的加强和对美国全球安全战略的挑战。新成员国与欧盟的安全合作将大幅度增加。从长远看,它们对美国和北约的安全依赖将逐步减少,欧洲联盟将逐渐摆脱北约而成为世界安全格局中的一支不同于美国的独立力量。
欧盟扩大的第二个方面是西欧民主与人权价值观的扩大,是西方价值共同体的扩大。欧盟扩大的精神支柱是价值认同。欧盟成员国认为他们有共同基础,并强调这一价值观。价值力量的扩大是没有边界限制的,它可以超过欧盟的边界渗入到其他国际事务中去。中东欧对欧盟的价值认同使欧盟会更加有信心将自己的价值力量运用于其他的国际事务,更频繁地就民主、人权、社会公正、宗教自由等问题发表自己的看法,甚至可能采取形式不一的行动:既有可能在反对美国发动单边军事行动时提出自己的意见或采取不同的行动,也有可能更加积极地就其他国家内部的社会现象发表评论,或采取对话的方式,或采取批评的态度。
欧盟扩大的不仅仅是产品和观念,还有欧洲的生活方式。
对于这个成熟的价值共同体和它的一整套理论,我们不仅应当有所了解和理解,也应当根据中国的历史发展逻辑和最大多数人民的最大利益,完善中国的社会主义价值观体系,使之成为促进世界人民了解、同情和支持中国改革、开放、发展事业的软力量。
欧盟扩大的第三个方面是经济共同体的扩大。中东欧国家入盟,可以分享西欧的繁荣,这种分享不仅表现在数字上,更表现为对西欧模式的分享,这是一种生产方式的模式,它有许多标准。也就是说,随着欧盟一同扩大的不仅是地域和市场,同时也是欧洲经济共同体实行的人员、商品、资本和劳务自由流通这“四大自由”原则应用范围的扩大,特别是与“四大自由”相关联的法律、机制和政策的应用范围的扩大。欧盟设立的对外标准也扩大到了中东欧国家。
总之,欧盟的扩大是一个安全、价值观、经济几个方面相互联系的整体,这几个方面是分层次的。在安全领域的扩张要受到限制,经济领域的扩张是没有边界的,对内有原则,对外则不一样,价值共同体的扩张则没有太多的限制。从这三个方面看,欧盟扩大的不仅仅是产品和观念,而是欧洲的生活方式。这个扩大会使欧盟更加自信,也使它更多地宣传自己。
欧盟过度扩张的恶果
冷战结束后过度扩张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在今年1月把欧洲最大经济体德国2010年经济增长预期从1.5%调低至1.2%,称德国经济恢复进程「缓慢且脆弱」;她还对意大利发出「经济恢复缓慢」警告,建议后者加强财政监管,调整经济结构。
欧盟经济面对今日困局,究其原因,所涉及的因素固然不少,但是,有一点必须重视:自从1989年苏联解体、东欧「变天」而宣告「冷战时代」结束以来,欧盟在短短数年间向前苏联成员国和前东欧国家过度扩张,给她带来难以估量的后患。
众所周知,上世纪50年代,欧盟前身欧洲煤钢共同体、欧洲经济共同体和欧洲原子能共同体是荷兰、比利时、卢森堡、法国、意大利、西德等6国缔造的;1972年以后,先后增加爱尔兰、英国、丹麦、希腊、葡萄牙和西班牙至12个成员国。它们都是发达国家,经济发展水平固然有所参差,但是,大体属於同一级别,比较容易协调各国经济政策而於1992年建立内部统一大市场,更名为欧洲共同体;1993年11月1日,《马斯特里赫特条约》生效,欧洲共同体更名为欧洲联盟,并致力於建立共同外交和安全政策,加强司法和内政事务合作。1995年1月1日,欧盟吸纳瑞典、芬兰和奥地利,成员国增至15个,仍然都是发达经济体,能够协调各国货币政策、建立欧洲中央银行,并於1999年初推出共同货币「欧元」。
问题肇始於2004年欧盟所发动的第五次扩张,第一阶段增加波兰、捷克、斯洛伐克、匈牙利、爱沙尼亚、拉脱维亚、立陶宛、斯洛文尼亚、马耳他、塞浦路斯等10个国家;2007年第五次扩张的第二阶段又增添罗马尼亚和保加利亚。短短4年间,增加了12个成员国,而且,绝大多数是处於发展中经济水平的前苏联成员国和前东欧国家。
过度扩张导致落后
一方面,处於不同经济发展级别的成员国必须协调经济政策、缩小经济发展差距以维系经济一体化乃至货币一体化,另一方面,欧盟继续雄心勃勃地迈向欧洲政治同盟,类似於欧洲宪法的《里斯本条约》於2009年12月1日正式生效。其结果是,当全球爆发「百年一遇」金融危机和全球性经济衰退时,欧盟所承受的空前外部冲击引发其内部空前张力和离心力,最近,德国与其他成员国在如何帮助希腊克服债务危机一事上呈现的分歧,便是一个缩影。
过去数年间,欧盟急速向前苏联成员国和前东欧国家扩张,大体上与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向前苏联成员国和前东欧国家扩张同步,是美国为首的西方大国因应「后冷战时代」的战略部署。「物极必反」。在国际地缘政治上,北约过度扩张已开始遭受俄罗斯的抵制和反击。在国际地缘经济上,欧盟过度扩张已使她落后於全球其他重要国家或地区的复苏步伐。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总裁斯特劳斯卡恩提议欧盟加强政策协调,加强财政监管,调整经济结构,是希望欧盟继续推进其区域一体化进程来克服前进过程中出现的问题。然而,在实践中,欧盟还需要「补历史之课,还历史欠债」——调动内部资源来帮助处於发展中经济水平的成员国尽快缩小与处於发达经济水平的成员国之间的差距,减弱内部张力而增强共同抵御外部冲击的能力。
欧盟扩张的利与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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