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实施破产法八个问题的思考
在首次全国企业破产法研讨会上的总结发言
原载1992年5月16日北京思源咨询事务所
《咨询工作信息》第５期。
短短三天的会议使我们在座的每一位同志都有一种意犹未尽
的感觉，大家的讨论很热烈，并就破产法条文和我在会议第一天
的发言提出了一些问题。现在会议即将结束，我想就这些问题作
一简要回答。
归纳起来，大家提出的问题有八个。第一，破产法适用范围
问题。《中华人民共和国企业破产法（试行）》第二条讲该法只
适用于全民所有制企业。但企业破产制度的适用范围，情况就稍
有不同了。1991年全国人大颁布了正式的民诉法，增加了第19章
——企业法人破产还债程序，因此，我认为我国企业破产制度实
际上是由两个文件构成的，一是破产法，二是民诉法的有关章节。
所以，问前一个问题就是全民企业，后一个问题就是企业法人。
我归结为，凡是法人的企业都适用破产法，强调法人这一概念。
现在的范围比1986年扩大了，以民诉法第19章的形式明确了这一
点。
第二，对个体工商户破产的问题，法院有下列作法：一是不
予受理；二是从法制建设的角度来看，基层法院可以受理，按一
般破产程序处理。根据现行的民法通则第29条进行破产试点。
第三，法院在债权人会议中的作用太小。现行破产法对债权
人会议的权利规定得很详细，但法院的作用不充分。这些对法律
的认识是可以讨论的。我作为起草参与者谈谈我的看法。在破产
案中，债权人的利益是受到威胁的。法院只能在债权人和债务人
之间做出公正的裁定，而不能干预债权人会议。只规定债权人会
议的决议由法院裁定，或者当债权人会议有违法行为，或侵害了
某些债权人利益时，法院才可以行使裁定权，但原则仍是“不告
不理”。
第四，法院是否可依职权主动宣告企业破产。按国际惯例，
法院有依职权主动宣告企业破产这一条，我国企业破产法草案中
也有这一条。人大以其执行起来难以明确把握为由，将其删掉。
最高法院的司法解释中也涉及这一条，法院可以通知企业申请破
产，企业可以申请也可以不申请破产。这一问题仍是未解决的问
题，同时也是可以讨论的问题。大家可以围绕这一条的取舍展开
广泛深入的理论探讨，看立法机关是否接受这个意见。
第五，关于破产宣告之后一年内新发现的隐匿资产如何处理
的问题。按国际惯例也有这个问题。但在我国全民企业较多的情
况下，这一问题并不突出，考虑到多种经营方式的企业并存并充
分发展这一趋势，我个人认为还是要按破产还债程序处理。
第六，清算组组成单位应该在法律中列明。法律条文中提到
的是由企业的上级主管部门、政府的有关部门以及专业人员，另
外还可聘请必要的工作人员组成。政府有关部门到底有哪些，法
律应有规定。起草时，我们将政府的经委、计委、财政部门、工
商管理部门、劳动部门等都开列进去，但仍存在一些问题。一是
列举不完全；二是机构总是变动，如计委，有时变成计经委，你
列经委，似乎就不全；有的地方是大经委，有的地方是小经委。
所以我们未列进去。若重视，不列也能推动，若不重视，列了也
不会参加。关键是法律意识有待提高。
第七，关于破产企业职工的安置问题。我们在沈阳做了调查，
沈阳1986年8月3日以来先后处理了28家企业的破产问题，有的按
破产，有的按兼并方式处理。它涉及的问题有几种情况：沈阳防
爆器械厂的处理是按比较严格的市场经济的方式办理的，该退休
的就退休，该待业的就待业，待业的有三条出路：（１）劳动部
门介绍就业；（２）组织起来就业；（３）自谋职业。半年之后，
该企业职工全部重新就业。沈阳的另一个方法就是由好的企业兼
并破产的企业，同时由兼并企业解决破产企业的职工出路问题。
第八，待业救济金问题。从1986年９月开始，从所有企业强
行划拨工资总额的１％作为待业保险基金，到目前已经有20多亿，
已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失业大军未到，破产粮草先行。但大家一
般不知道这一点，这主要是宣传不够。
从会议来看，三天会议很紧凑，同志们很认真，探讨很踊跃。
据我看还是很成功的。它是破产法颁布以后第一次全国企业破产
法研讨会，是在改革升温、改革高潮即将来临之时，在全国最大
的特区召开的。为改革做工作，我们这个会议也是一项贡献。它
有利于宣传破产法、执行破产法，为改革服务。
希望会后我们能够保持联系。因为破产法是新生的制度，确
实很脆弱，没有破产法的专业队伍。现在在座的司法战线的同志
是我国第一代破产法专业工作者。美国破产处理专家队伍已经有
12000多人，而我国民办专门搞破产法的机构只有12个人， 就是
我们这个所。当然很希望大家支持，我们是“不吃皇粮”的专业
机构。我们希望大家将受理的破产案件给我们寄来， 我们将在
《咨询工作通讯》上登载这些内容。破产法是新生事物，目前全
国破产案不到300起，这样一个很小的实验。如果我们不做工作，
它就很难产生较大的影响，就很难产生全面借鉴的作用。所以希
望大家加强联系，以推动破产法的理论研究和实践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