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o Good To Be True


  Too Good To Be True
  ——再谈信心与社会

    核心提示:这是一个失信(失去信心、失去信任)的社会。当我们在讨论“彭宇”案、激辩是否该扶起“摔倒了的老人”时,绝大部分人都在指责被扶老人的道德、批判断案法官的荒诞,却鲜有人明白这并非单纯的道德问题,而根本就是制度问题——是中国医疗保险制度和社会保障制度的缺陷、畸形或不公正性,才在很大程度上引致“老人摔倒了被好心扶起反而诬赖别人肇事”的现象出现。有一句话很精辟:好的制度让坏人变好,坏的制度让好人变坏。由于制度缺陷,差不多所有的普通百姓、贫困群体对中国医疗保障制度失去了信心,对社会、对政府失去了信任,因此一个弱势者就会抓住另一个弱势者,诬赖他;进一步地,当整个社会群体都没有信心、彼此不信任的时候,就会见死不救——我们就不再敢去扶起街上一个摔倒了的老人,不再救死扶伤,而对社会丑恶现象也只围观却不揭露、不行动。而反过来,之所以会制度不公正,是因为整个社会、整个民族尤其是主导制度设计与制度建设的精英统治阶层没有正确的文化信仰、没有民本的文化价值观。


  今天是10月1日,也就是新中国成立62周年的国庆。今年国庆凑在一堆的七天长假,因安排有学科建设方面的工作任务,加上其中一天要去为我已毕业硕士研究生的婚礼做主婚人,因此也休息不了多久——估算了一下,七天长假中估计最多只能稍微放松三天,其他时间还得工作。国庆长假第一天的重庆,阴雨绵绵。昨天本已打算和爸爸、妈妈、老婆、儿子今天一起去洋人街,但遇到这样的天气,计划也搁浅了。不过,虽然儿子一早起床后兴冲冲的劲头偃旗息鼓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不会很在意——因为他多次去逛过南岸的洋人街和江北的科幻公园。况且,中国很多地方仿建了许多娱乐场所,像重庆主城区的洋人街、科幻公园、嘉年华等,但这些场所比起去年他在洛杉矶所逛的迪斯尼、好莱坞和环球影城等游乐地还是有相当大的差距,这不仅表现在娱乐设施的刺激、惊险和安全性的程度上,也表现在人性化服务和游乐场所的秩序上,更表现在门票价格上——按购买力计算,重庆的洋人街、科幻公园等场所的门票(或林林总总的单项门票加总)要比洛杉矶的迪斯尼、环球影城门票贵得多。

  不过这不是本博文要讨论的重点。既然不能按期出去,所以我打开了我的电脑。凤凰网今天“头版头条”的标题是“温家宝:努力营造有道德讲诚信的社会”。这让我心有感触,因为我一直在思考“诚信、信心、公共意识”等问题。其实这是昨天温家宝总理在庆祝新中国成立62周年招待会讲话中的一句,即“营造有道德、讲诚信、守秩序的社会环境,使我们的社会更加和谐有序”,只是被凤凰网的编辑放大了,成了凤凰网的“头版头条”。想起前些日子中央文明办的某官员偷换概念地坚称“中国诚信道德没有滑坡”,公然与温总理再前些日子里的某些个讲话唱反调,不能不唏嘘哀叹。本文所称的“信心”字面理解当然与“诚信”、“道德”不同,但在我们的生活中,它们又时不时地穿插在一起、凑在一块。

  怎么会想到这个呢?我曾经读过一句英文:It's not just a check. It's whatever you want to be.意译为中文,可以是“我的青春我做主”、“人有多大胆,地有多高产”等豪言壮语。其实,我理解差不多就是“以自我为中心”的意思,不过也强调了自信、信心,其正面的励志的积极性是值得肯定的。但是,从心所欲必然碰壁,因此这句话其正面励志作用的发挥,还得辅之以一定的道德、信仰追求为前提。下面,我期待以“上当受骗”和“是否该去扶助老人”这一个长期存在、一个近期媒体热炒的两个话题去阐释我关于“信心与社会”的理解。

  日常生活中,我们可能经常遇见一些意外的惊喜,也可能常常会遇到被人吹捧,无故捡些便宜。意外中大奖、不小心捡钱包的故事,生活中比比皆是。我相信陈光标会捐出去,小时候的我会“交在警察叔叔手里边”。然而现在我要担忧这会不会是陷阱。在信息爆炸的今天,每每听到这样的故事,心里也不免感叹。因为假假真真、真真假假,你让许多朴实和平常的人、特别是妇女儿童和老人如何辨识?所以我们都被告诫:多个心眼,处处提防。

  以致于,老人街上摔倒了我们不敢扶,因为做好人好事不一定会有好报,学雷锋也无从做起。而老人诬赖你,既是她或他的品性、德行差,但更是她或他缺乏安全感,没有信心——是对中国医疗制度的失望或失去信心,倘若我国的医疗保险制度健全、规范,那么诬陷好人的事就会去掉一大半。我记得小学、初中时候,我们信奉的价值观是“五讲、四美、三热爱”,信仰“助人为乐”,信仰“学雷锋做好事”。20年过去,弹指一挥间,曾经深刻脑海的价值原则面临逆转的危险。于是在街上遇到衣衫褴褛的乞丐、身体残疾的小孩,我们不敢施舍,不敢怜悯,不敢迈出我们信心的脚步,因为这些可怜的人或许被躲在阴暗角落里的某人、某集团所操控,施舍并不能改变他或她的命运或人生、甚至不能让他有顿饱饭,相反可能助长了罪恶分子的嚣张。而这,不单是政府的失职、社会的悲哀,更衬托出整个社会、整个民族之信心与生命力的急剧滑落。

  这两例怎么会跟“信心”问题有关呢?在我的理解中,上述“意外的中奖”和“信心的失落”本质是一回事。贪恋“意外横财”、幻想“不劳而获”、痴迷“一夜成名”的人,我们常责之“好逸恶劳”、“好吃懒做”、“异想天开”。可能的确如此,但那也只是表征,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类似的心态,只是或多或少、程度不同。表象背后的根源或本质,却是人们对自己建功立业缺乏信心的表现,是对未来生活缺乏信心、对将来命运极度不安的表现。试想,商业广告满天飞舞、铺天盖地,我们被股评家天花乱坠地鼓噪,我们被那些养生秘笈、治病偏方、高分宝典忽悠得晕头转向,为什么?既是因为我们无知,但更是因为我们不安、我们对自己没有信心。很多人迷恋“超级女声”、电视台通过制造“话题女生”吸引眼球,都是不成熟、没有信心的浮躁的体现;相反,重庆卫视敢于全国第一个公开宣布不播商业广告,虽然整体节目内容还有待改善,但其行为却是极富信心的表现

  我确信这是一个失落信心的时代。因为我们或者容易轻信、天真烂漫,或者封闭自己、故意冷漠。这都是极端。美国人有一句话叫:Too good to be true。意思是说,说得太动听了,多不可靠。这跟中国那句俗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意思差不多。反过来Too bad to be true其实也对。今天,商业广告满天飞,都说对你多好,射洪县贫困的“宝马乡”是如何形成的?是欺骗、是贪念、是缺乏信念。连不认识你的,也要借钱给你,又教你怎么用钱,怎么投资、怎么理财,多好啊。倘若你不加考证就信以为真,那很可能是鱼儿上钩、美梦幻影。但倘若你又完全封闭自己,拒人于千里之外,那么,你不但不会同情别人,而且当你自己遭遇困境、经历患难的时候,也得不到别人真心相助。其实,固执地否认世间的真情真爱是另一个死胡同般的极端,因为“我们纵然失信,他仍是可信的,因为他不能背乎自己”。信心的真义是:不是坚信我们一定会得到所求的东西,而是相信他可靠,值得我们信任和托付。因此,信心不是随心所欲、无所畏惧;信心不是超越自己的能力而得到不当得的东西;信心是有盼望、有期待;信心是有努力、有付出;信心是能自我约束、自我激励。

  如此,倘若真要贯彻落实温总理“大力维护社会公平正义,……妥善化解各种社会矛盾,营造有道德、讲诚信、守秩序的社会环境”的讲话精神,就应该从文化价值(cultrual values)、文化信念(cultrual beliefs)的转换与更新开始,重拾民族的信心,构筑一个充满信心的社会。一个有信心的民族,诚实、守信、秩序的社会才能营造;相反,一个充满不安、焦虑、浮躁的社会,必然失信,公平和正义也就不可能得到维护。这是我对“信心”内涵的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