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赵都市网记者就2010卓达杯“感动河北”评选活动对话卓达集团总裁杨卓舒先生
本网记者 静冬
采访时间：2011年1月9日，午后
采访地点：山东香水海城市运营中心
这是生活本身的要求
记者：一年一度的“感动河北”人物评选，已成了全省人民年终岁首的精神盛宴。有人说，近年来“感动河北”成了燕赵大地上规模最大、参与最广泛、最具影响力的公众海选活动。8年来，卓达集团一直是“感动河北”的协办方和赞助者，作为卓达的“掌门人”您怎么看老百姓的这种关注和热情？
卓达集团总裁杨卓舒
杨卓舒：这是生活本身的要求!一切活动、一切倡导、一切发起，凡是不能和生活本身要求相结合的都注定不能长久。人们越来越关注、越来越热心、越来越参与、越来越多的人被感动，恰恰是人们希望公正、公平、阳光、温暖、友爱、给予、安全、善良等等，这些，是生活的核心和价值。就范围而言四海皆如此，就时间上而言它是永恒的，只要有人存在，就永远有这些要求，因为这是生活本身的要求。任何活动离开了生活本身的需要，一定是苍白的、短命的。
生活不希望到处是小偷小摸没人管；生活不希望有人流浪街头没人管；生活不希望老人或孩子四处漂泊没人管；生活不希望有孩子上不起学、老人治不起病；生活也不需要冷漠、自私、贪婪和丑恶的一切。
而“感动河北”活动，正好符合了广大民众的这种需求，所以它才显出了越来越旺盛的生命力。
侠客的孤独和无奈
记者：今年的感动人物中，“誓做盗贼的克星”的苑国栋，得票最高。当今社会上，对于小偷人们恐怕都不陌生，许多人可能还是受害者，但多数人对小偷除了表示愤慨之余，恐怕就鲜有作为了。从苑国栋身上，我们该如何反思？
杨卓舒：讲到苑国栋，我想起一件我被偷的故事，五六年前，我在省会一家很有名的医院去体检，口袋里装了3000块钱，检查过程中，从我目光脱离我的衣物也就是半分钟，等一掏钱没了。后来才知道，在医院里面专有吃这个的，进进出出专偷病人或家属。医院保卫科和很多医生也都知道。
苑国栋之所以让人敬重，之所以令人感动，尤其是在这一点上，这么多人，连保安和负有责任的医生都知道小偷是谁，就像公交车上的司机和公交车上的乘务员，都知道谁是小偷，但是没人敢说，连提示都没有。遗憾的是苑国栋是单兵作战，我更期待的这种感动能变成全民的全社会的，能像洁净的白水和空气一样，无处不在。
否则的话，仅仅是苑国栋这种个例，最可怕的就是感动归于感动、现实归于现实。我们想想，如果在一个县里的有两个苑国栋，苑国栋的压力就减轻了50%。我们可以用这样一个简单的数学来计算，如果这个县里有10个苑国栋，苑国栋现象就成了气候，联合起来，扒手的邪恶势力就变得弱了，苑国栋的压力就变成十分之一。当有100个苑国栋的时候，苑国栋就会成为一个符号，正气、献身、责任、勇敢就会充斥着生活。当无处不是苑国栋，整个社会就好了。
所以我期待，像苑国栋这样的英雄能少承担一些压力，公众应该多尽一些公民责任，多分担一些。有句话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你别看一个老鼠，人人喊打这才能把老鼠消灭。过街老鼠，一人喊打，你肯定打不住，人又不是猫。苑国栋毕竟不是警察，即便是警察，光靠一个人这么干都不行。正因为如此，每年都有不少优秀的警察被歹徒伤害，这不是公众力量的缺失么？
有一种高贵的情感
记者：“百善孝为先”，这是中华的传统道德观。每年的感动河北人物评选中，几乎都少不了大孝仁爱的典型。今年我们又有两个，一个是四省寻母17年的孝子班银城，一个是伺候100岁婆婆的儿媳范兰荣。我知道您也是个大孝子，那么您怎么看我们民族延绵五千年的孝道文化？
杨卓舒：这里面应该这样看，人的本质属性首先是动物性，动物性就是归属于自然这一部分，人有自然性和社会性两重性。自然性就是动物性的本能。那我们先用动物性来说，乌鸦反哺这都不用说了。牛羊跪母，小牛或小羊如果不跪下，就吃不着奶。最典型的就是狼，一个公狼被打死了，另一个公狼就立刻承担起做编外父亲的责任，照顾幼狼、小狼。因为狼不能独立生存，狼必须得群体捕猎。狼只要在这个狼群里面，捕回来食物以后一定是共享的，共享的过程就是强壮的让给年老体衰的过程。动物尚且如此，更况人乎？
人是个社会性的定义，这里包含着一种高贵的情感——感恩。善良人是可以被感动的，首先是被自己父母感动，对这种“恩”源源的回报形成了孝。我们知道儒家文化的核心是从孝为源发点，由孝维持了一个血缘。逻辑上是，对生养者不孝，其他的仁、义、忠就不存在。如果说仅仅是出于一般的责任，一般的社会伦理、舆论压力等等的，那谈不上孝，甚至有人不怕这种压力，脱离了这种压力之外，所以才有不孝，才有不赡养老人。比如说我们单位，儿女不孝父母、媳妇不孝公婆，一定要开除的。所以不存在婆婆病了儿媳妇不管的，父母生活不好儿女不予以赡养的。但是这还远没达到真正意义上的孝的层面，因为他是迫于组织、机构的的压力，甚至是职业的压力，不这样或达不到，职务就没了，饭碗都被剥夺了。而且如果是因为不孝而被逐出卓达，那恐怕走到哪里都找不到饭吃。
所以说孝是一种高度自觉，仅仅是尽责任、尽义务是远远不够的。在这个层面上讲孝，这是更高的境界。所以赡养应该是一种社会责任，是应该用法律来约束的，而孝是生发于这个之上的一种更高贵、更美好的情感。
美丽的“付连香标准”
记者：不知道您注意没有，“挥洒31年青春的环卫工人”付连香和“替子还债的诚信老人”侯宝银，成了今年的感动人物中的两个闪光点。一个是爱岗敬业的典范，一个是诚实守信的榜样。您又是如何诠释爱岗敬业和诚实守信的？
杨卓舒：像付连香这样的英模，我想我们国家几十年来，在不同的时期，建国初期、六十年代、七十年代，以至于改革开放以后，都一直在不停地树立这些模范。应该说像我这个年龄，从童年是学着这些模范的事迹长大的，脑子里、心里装着很多他们这样的英模事迹。扫马路清洁工和飞机驾驶员、炊事员、做外科手术开膛破肚的大专家，在爱岗敬业这一点本质上是一样的。这里面有英雄，也有普通人。付连香遭受意外车祸英勇殉职，让我沉痛。31年扫马路看似平常，但年龄在一年一年增大，要想一直出全勤、一直扫得那么好，她一定是守时的，敬业的。一年四季，31年她要经受多少风风雨雨？车辆川流不息，尤其是当下车越来越多，违章驾驶、酒后驾驶、甚至是无良驾驶的藐视生命等等，让她成了高危行业。她虽是在一次偶然中发生了这样的不幸，在一定意义上说，在这样一个工作环境下她这么工作，甚至带有某种必然性。
如果我们每一人每个岗位都能像付连香那样负责那样敬业，那我们的社会该是多么的美好？变质的猪肉，炊事员不给做，宁可被老板开除；过期的食品，售货员不卖；有毒的东西，检疫员不放行；爆炸物危险，我不批不卖；井下不符合安全要求，我不给你批采矿证，有人批了以后，我到这里执法，立刻就给你关闭，把电给你断了……
如果是这样，才是真正告慰付连香。所以我的提议政府应该建立“付连香标准”！这在当今社会实在是太重要了。
说到“替子还债的诚信老人”侯宝银，因为这位老人的可敬，生活才显得不幸。我想，走到今天还要靠少数人守信来引导、维护，这应该是社会建设上的一种缺失。构建诚信社会，除了这种道德层面上的引领以外，更重要的是应该在法律法规上更加具有强制性。
两“村官”两个标杆
记者：今年的感动人物中，我们注意到竟然有两个村官。一个是50多年带领村民走共同富裕道路的已故老支书高能权，一个是先富起来然后又带大家共同致富的新锐村支书王文忠。这彰显着何种民意？
杨卓舒：我先说高能权这位老村干部，他能不让你感动吗？使一个村子的人都富裕起来，大家共同富裕，其乐融融。我相信这个村子不会有讨饭的、不会有失学的、不会有没人赡养的老人、不会有得了疾病没有钱治疗的，不会有很多很多的不幸，这非常不简单。自古以来仁人志士所追求的世界大同、天下都乐也不过就是如此。九十多岁的高龄还仍然为集体、大家操劳，这本身就非常感人，所以我说德者高寿，这是真正的德者，应该高山仰止。
同样是改革开放大环境下，他可贵的一点就是，现在好多村都有贿选，这个老人家靠得民心高票当选，才尤显宝贵。再有就是他的不贪，一心为公。这位老村干部之所以感动，潜藏着人们对公共权力拥有者、支配者的一种标准和期望。
再一个就是王文忠。改革开放了，全中国所有人的生活水平都在提高，所有人尤其是那些先富起来的人，都应该感谢党中央、感谢改革开放。王文忠，先富起来里面的那部分中的一员，他返回村里，带大家共同致富。这就是典型的“回头拉一把”，我认为他具有特别重要的典型意义。王文忠把资本和能产生资本的智慧带回来，其最高价值在于这种资本的自觉性出现。扶贫归扶贫、慈善归慈善，他个人的钱也是社会的一部分，为了在产出多的地方投入，于是带着大家共同致富。我们中国现在城乡二元，在这个节骨眼上需要加快农村的发展，在这个历史档口上加快农村发展，王文忠就具有了特别重要的典范意义和榜样力量。
尽可能减少悲剧的生活
记者：虽然“感动河北”是一个公众海选活动，但也日益引起了各地官方的互动和重视。这几年衡水涌出了好多“感动河北”的人物，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就是林秀贞，因此，衡水也常常被外界誉为“道德高地”。眼下，衡水正在打造“好人有好报”
新机制，并在筹建“道德墙”和“好人公园”。石家庄行唐县“割肝救公爹孝义感天下”的好儿媳张建霞，2008年当选为感动河北年度人物后，该县筹资拍摄
了公益电影《大孝儿媳》，日前行唐县成为我省首家国家级“孝亲敬老示范单位”。您怎么看这种现象？
杨卓舒：历年的这些感动河北（人物），包括感动中国，我们应该从中得出一些启发来，就是我们如何构建一种尽可能减少悲剧的生活，构建出一种保障，以减少这些感动人物的压力。比如过去感动人物曾经有过，靠捡破烂资助上百个贫苦学子上学的那个白芳礼老人。一方面老人感天动地，另外一方面，我们的政府有关部门干什么去了？不应该把他仅仅作为一种感动，应该进行更深刻的思考。
我们卓达搞的养老体系，最终目的希望让全社会组织起来，让它变成一种产业。单靠个别人或个别企业的努力，对社会的进步起不了决定性作用的。我在这里是想说，如何把我们的体制，把我们一些保障性的制度建设得更加完备，以减轻这些个别优秀人物的压力。
还拿苑国栋的事迹来说，这是个悲哀的事实，社会怎么这么多的扒手？难道这些扒手都一定要做扒手？如果有良好的环境，有良好的教育，有非常好的就业机会或者较好的就业机会，很多人是可以不做扒手的。一方面要鼓励“苑国栋们”多抓扒手，另外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要研究如何减少扒手，这才是根本的。社会的幸福不在于你能抓多少扒手、产生多少捕捉扒手的英雄，而是在于如何使得这个社会产生的扒手很少，这才是根本，最重要的地方。
期待盗火者期待火种
记者：8年来，我们已评选出了几十位感动河北年度人物，他们是我们身边的草根英雄，他们成了我们记忆中最温暖的典藏。按《燕赵都市报》总编辑李炳庠的说法，如果把这些感动人物排成一个长队，就是燕赵大地上的“精神长城”。那么，您怎么看这座“精神长城”的价值和深层意义？
杨卓舒：用这八十个榜样去呼吁改变生活，这才对得起这八十个人，才对得起他们的付出，也才能够真正把许多感动变为平常的生活，这种评选也才真正有价值。我们，可以没有美酒、可以没有咖啡、可以没有鲜花、可以没有香水、可以没有名牌，但不能没有洁净的空气和洁净的白水。能够把英模人物的行为普化成像空气弥漫一样无处不在，像白水一样24小时供给在人们的身边，这才是最根本的。
如果要是每年一次评比，每年一次感动，就成了对社会的一种安抚，对这些少数极个别英雄的一种安抚，大家也是精神上的一种自我安抚。这种感动就变成了一种不幸。每一个公民承担起责任来，让它生活化。历史是英雄和群众共同创造的，生活是感动者和被感动者共同创造的，是创造，是行动，不仅仅是感动。
如何使这种感动变成一种生活，成为一种洁净的空气和白水？这里我希望，该承担责任的人都承担起来。
记者：最后一个问题，什么样的人最让您感动？
杨卓舒：盗火者！因为盗火者带回来的是火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