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的大悲经

以虚空为卷轴

所以当月挂中天

雪就停在深夜

天地缓缓

  -------《大悲经》

那是去年冬天的事了，当时京城下了场大雪。正年底，公司事务多，加班忙完最后一个活时，已是深夜。走出办公楼，雪势已微，天幕亮堂了些，街上也静悄悄的。这时间已没公交，打车也难，索性就沿着昆玉河徒步回家，反正也不远。

一路走，一路看雪中的人家，随心想着这一年来的得失进退，倒也不是很闷。路上积雪多，走得慢。有时牵挂到一些焦急的事时，也不知觉步伐快点。走走停停，临近我家的过河天桥时，本来二十多分钟的路，走了四十来分钟。

上了天桥，有点气喘，身上也暖和了些。桥上无人，我摘下帽子，站在桥中间歇息。远近高楼和社区人家多已熄灯，脚下的昆玉河两头结冰南北延伸，街灯稀稀疏疏。想起北漂这么多年，虽然物是人非，有诸多不为人所知的辛酸，但努力总算有了些些结果，困顿时也能找个自我安慰的理由。抬头间，突然发觉雪全停了，西山黛黝，夜色虚蓝，一轮圆月高挂天宇，安详而庄严，俯瞰这世间一切。

一种感动突袭而来，彷佛听见过世的奶奶轻敲木鱼，喃喃有词。无生无老无病无死，无忧无悲无苦无恼。天地逆旅，我是过客，诸行无常，梦幻泡影，握到手的终将失去，快如一片雪花，如月光一瞬。何处来，归向何处。唯有爱，像亲人的眼神，温暖人心，佐证自己曾经来过尘世一回合。

晕眩，抓紧护栏，慢慢蹲下。深呼吸，大股冷气灌入胸腔。站起，平静，身心如洗，一些心情在浮翔，一些语言在碰撞，一切无常，一切苦，一切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