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词有云:
“但观三教,唯道独尊。上不朝天子,下不谒公卿……”
正因为道尊德贵,所以知“我”者稀。而世之学者的所谓求道方式,常以极度膨胀的“有极图”之心,强索道要,奢求道妙。妄图以自我之智识凌驾、征服于道,而获得某种快意与成就。
如果大道可以以此种形式而传、而授、而求、而得,那这个大道学来又有什么意思?如果炎黄龙族的黄老思想传袭是以此种形式而承传、延续,那中华民族的道德根本还在哪里?
每一次出门授讲《道商》,总是将“尊道贵德”作为开篇,意在使学者端正道心,诚意虚怀。如果你指望翘着二郎腿带着审视目光,或斜躺座椅漫不经心,就能够真正的学懂国学、悟入大道,未免太天真了。
不如卷起铺盖,趁早回家,该干嘛干嘛去。
遥想当年,轩辕黄帝先师于九天玄女,习得奇门遁甲、兵法战阵,“且战且学仙”,直至天下大治,祭天子于圆丘之后,返回宫室,静坐存想,不由思绪万千:人生美好,寿命苦短,即使有心为天下谋福泽,亦需有长生久视的生命啊!遂顿生寻仙求道之志。
黄帝闻崆峒山有广成先生,道德高尚。便亲率百官,浩浩荡荡,不辞遥远、前去相访。并打着人民的旗号,咨以“佐五谷、官阴阳、利群生”之道。
广成先生闻此言,心中暗道:这岂不是自找麻烦之举?万事万物都在自然而然地发展,治世牧民虽诸多有为之举,但其间又有许多自然无为的道理。他见黄帝头脑中又想这样又想那样,欲望诸多,即有一种不屑与论的心情。
好一位广成先生,面对着天下之主,毫不客气地以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语调说道:“如此多欲,怎配跟我交谈大道的精义呢?”(又奚足以语至道哉!)
这一番话,让黄帝甚为惊悚!
这一瓢冷水,也终于将黄帝泼醒了!
黄帝在退回之后,筑一间别室,在其中铺上白茅,闲住其间。待静思斋戒三个月之后,决定只身登崆峒山,再次向广成先生问道。
那一天,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广成先生正南向而卧,晒着肚皮,闭目养神。
黄帝到了石室外,即双膝跪下,匍匐拜礼,移膝代步,请教“治身奈何而可以长久”之道。
广成先生闻言,有感于黄帝前后两次的悟性与转变,甚为欢欣。遂由南面而卧改为“蹶然而起”。回答道:“善哉问乎!来,吾语汝至道……。
大道传承,万古不绝,当在一心!
得人心者得天下,得师心者通道心。倘若黄帝第一次访道受挫,恼羞成怒,发兵炮轰崆峒;或退回之后,认为广成先生装神弄鬼,顿生轻慢大道之心……
九鼎成丹,飞龙来迎……这段美好的故事便无从谈起。
作为天下之共主,富有四海的轩辕黄帝,面对广成先生这样一位山野之人,如此谦卑、虚怀、善下,何其伟大!这正体现了“圣人欲上民,必先下之”的中华民族圣王之精神。
正因为虚其心、空其怀、绝其智、损其功,若水之善下、若谷之善旷,方能容纳、充实,引百川而下流,集大成者,汇统一道。
而今世之人,妄言学道,强索求法,趾高气扬,目空无人,或大言不惭“你教我一两种道法吧”,不教则跳脚大骂;或纠缠于门庭企图辩驳大道,不辩不论即谓心虚胆怯……其行径之粗俗,何异于强盗?先祖求道之遗风,荡然无存!
辩者不善,善者不辨。
真理如果能够辩论而明,那号称“悟能”的猪头肯定聪明过号称“悟空”的猴头,而成为大师兄了。
遇上此等“智者高人”,诸君评评:这个道,是传还是不传?传真还是传假?
倘若此道可传,那天下是不是所有的帝王将相、强盗富商、才子佳人都该最先得道呢?既然如此,慧可何故断臂求法?弘忍何故放着才能超人的神秀不传,而独付老奴呢?神秀千里买凶,举着血淋淋的刀追赶慧能,给自己追回了“六祖”的桂冠了吗?
自古“千两黄金不卖道”,只求“十字路上寻故交”。
不传,失天道;
乱传,失天宝。
失传,失一支;
乱传,祸一方。
这个道,还真不容易传。
不如翻个身,继续睡觉。
宁动千江水,不扰道人心。
嘘!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