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带冰点 (长篇小说之六十八)


   

小酒店的夜晚生意比较好,人进人出的,他们一行上楼值班的不问,大概以为是住客的朋友。到房间里把大床上下垫扛开,三个柬妹睡一张,他们则躺在一起,一边看着电视。

他们三人嘁嘁喳喳地说了大半宿的话,合眼睡了不一会,三个工厂妹便起床了,又是上厕所又是洗澡的响动,把他们全都吵醒。掀开窗帘往外一看,天已经大亮。阿义的女朋友说要回厂,问阿义要路费。阿义对周应明说,带他们吃早餐,怎么安排要明白告诉她们。

周应明睡眼惺忪的,说:“害得我这支枪硬撑撑的难受了一夜,做的都是赔本生意,都是你找的妹妹摆架子。”

阿义冷笑道:“你以为一餐饭便赚得一炮,天底下哪有这种便宜!你要想猪头烂,须得下柴火。如果你想快点到口,只能改用高压锅了。”

牛炳皋嘻嘻地乐,说:“你不想吃快餐,而是要吃老火汤,你就得下足柴火啦!”

“问工厂妹,她们早餐想吃什么。”周应明摇头叹气,说:“听说柬埔寨人早餐要吃果条,看哪里的果条最好吃,带她们去吃一碗就行。”

阿义说:“我给个建议你吧,周老板!柬埔寨人没有几何上得高档餐厅吃饭,更没有机会吃什么粤餐粤菜,如果有一次机会吃到,他们回去跟那些同事同伴说,脸上不知道多有光彩!我就见过一个柬妹,拿着哪个老板请她吃饭的菜单,菜单上不是有吃过的菜名、和结帐是多少钱在吗?她就是拿这张纸向他的姐妹说,我吃过就是这种菜,一餐就这么多钱!看得她那些姐妹个个眼睛大亮,菜单上的字她们不会看,但其中的阿拉伯字她们可认得的,伸着舌头羡慕她!你就下决心请她们上一次高档次一点的餐厅,哪怕是吃早茶,也应该给她们留下好印象,回去有个好回忆,千万不要到什么潮州白粥点去,吃那些猪下水猪脚尖,柬埔寨人不喜欢猪下水的。”阿义一口气说,算是出了点怨气。

“你光是做事后诸葛亮,在事前就说嘛!现在你想去什么地方,说吧!”周明应被说得火燎燎的。

“我经常在金边以外地方转,知道吃果条太普通了。我的意见是带她们去哪个高档的餐厅饮早茶,试试广东风味。至于具体的去哪个地方去那里饮早茶,我的见识非常有限,得请牛生参谋。”

“参什么谋,谁出主意不一样拿?”牛炳皋有点不耐烦:“金边目前最好的粤式早茶在金边大酒店,如果是为了让她们见识见识,就带她们去。”

周应明见早餐开支不大,不好推辞,开车带着他们一行去金边大酒店。果然这里的环境和食物令人满意。三个工厂妹更是高兴,相互交头接耳说着悄悄话。见尼娜心情好,周应明很自豪,用刚学会的柬语问她好不好?

阿义说:“你讲过要买电话给尼娜,是不是真的?如果是真的趁早落实。”

“当然是真的!”周应明说:“一只电话值多钱?我们现在就去看,看好了就买。”

金边的商店五花八门,相当庞杂。这是政府实行自由经济的好处,除了枪支、毒品,人们做什么买卖政府一概不管。开商店太容易,所以到处都是店铺。然而仔细看了却发现,店铺里最多的是卖电话的。有几个市场还发展出专卖电话的连片摊店,摊店的门外如同贴对联般贴满卖磁卡的价格,让人觉得眼花缭乱。玻璃橱柜内摆放着各种各样手机,但大多数是二手机,价格则千差万别。周应明被一家有漂亮小姐坐柜台的店吸引,带着众人入内,俯身弯腰的看橱柜里的电话,叫小姐一只一只地拿出来比看。

周应明突然想起了什么,叫尼娜跟他走到一边,想表达的意思又说不出,只好拨通英姑的电话,要英姑同尼娜说说,电话选中档的二手机,但是买了电话给她,今晚要陪他过夜。尼娜听了电话脸色涨红,眉头紧锁,同英姑解释说,买了电话将尽快带周应明回家给父母看,等家里答应嫁他以后才谈同一起住。

尼娜始终不肯就范,周应明对买不买电话犹豫着。阿义看出他的心态,说:“即使是普通朋友,赠只电话也不算为过,何况你要追人家,追人家就要一点本钱投资,不要再犹犹豫豫拖泥带水,五六十美金不过就是一餐饭的价钱,爽手一点拍下去啦。”

阿义这一催促,周应明也觉得在几个女孩子的面前失身份,笑笑的拿出荷包摇着头付钱,将尼娜看好的电话买下。

送走工厂妹,阿义也回去,周应明跟牛炳皋说:“使钱使到我手软!你算是最清楚我怎么样开支钱银的,每天如何用钱你见啦,一个月得用去千多美金,已经几个月如此,却没有进项,这样下去不烦死我?”

“你广州还有公司有工厂,有雄厚的后盾挺住,使这点钱不会对你伤筋动骨。我同你比差十万八千里,是吃了上顿愁下顿的人,更知道找钱的重要性和迫切性!”牛炳皋说:“不过我不明白,你既然那么勉强,为什么还要花钱买这个电话给那女的?”

周明应诡秘地说道:“我要开处,转转运气!我们家乡有这样的习惯,生意诸事不顺利的时候,就要找个处女,开处以后人才能转好运。”

“原来如此!”牛炳皋惊奇的道。“你看准这个了?怎么知道人家是不是处女?”

“你看她那么推托扭拧,未讲话就害羞得抬不起头,这就是处女的表现!再有就是抓抓她的手就能感觉出来,是处女的话,抓着她的手就感觉到她出汗,不是处女的手自然是麻木了,还会什么汗!”周明应说完呵呵的笑。

“你成专家了!现在可以说是到了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何不趁现在码头的封锁未解开,出不了柜,做点短平快的事找钱?如果这条路走得通,到那时侯你还把每天开支三两百美金当会事吗!”

周应明担心的说:“阿义联系的那些人有什么能耐运出大量的木?我对老施也不抱有多少希望,上次跑那么多天那么多路程,一立方木也落实不到,还跟我牛皮烘烘的争,你都知道的啦!靠他们能够搞掂?”

“我跟老施斟酌过,他承认在东面这些地区他的人脉差点,但并不等于他没有办法。上次他叫那个跟着我们同车去的柬埔寨人,在上丁、磅湛、柏威夏这片有不少做木头的熟人,他那次本想努力一点,就是因为你对老施的态度使他打住了。老施带他去,当然他听老施的。柬埔寨人就是这样。”牛炳皋说,“你的性子太急啦,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容易,耐心才吃得热豆腐。”

“既然你还对老施这样的有信心,那么我答应再合作一次。阿义那边的叫他们照样供货,加上老施那就两边同时展开动作,成不成就看天意。”周明应说。

牛炳皋回到住处,劳拉问:“昨晚又去哪里玩了?”

“我电话上不是说过?是陪几个人去磅湛,他们说要在那里住一夜,使我都感到很突然,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牛炳皋昨晚上给她说是在外边有事情,赶不及回来。

劳拉说:“反正你是自由身,拍拍屁股就可以走,天黑了就回来躺一躺。”

牛炳皋说:“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做什么坏事,做对不起你的事。想的就是能够完成一摊交易,找一点钱,使跟你以后的日子过得好。。。。。。”

“好了,跟你开开玩笑,看你紧张的!”她说,“我不会管死你,你自己把住就行。在柬埔寨,每天都会面对着很多一伸手就可获得的诱惑,就看你是不是自爱。如果自己管不了自己,哪个能够天天跟住盯着你?你心里真的有我,我就感到很高兴。”说着她走上前揽住他的脖子,亲亲他。

牛炳皋有点感动,抱住她的腰转一圈。“都老夫老妻了,还那么粘?”

“谁粘?我还是你?”她说着用手拧着他脸。

“如果粘是赞扬的话,当然是你!否则就是我吧,好不好?”

她说:“看你,说得多勉强!什么如果否则的,我的牛先生、牛老师,口说的对心吗?啊?”(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