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召政先生曾撰文《古树》,文中说:“据记载,我国最老的古树是生长在台湾阿里山上的一棵红桧,已有2700多年的树龄。其次是西藏高原上的一棵巨柏,也有了2300多年的历史……”在去日照之前,我对这种说法深信不疑。
然而,当我们一行人抵达日照,看过浮来山上的“天下银杏第一树”后,熊先生的说法被彻底推翻了,因为我亲眼见到了中国最古老的银杏树。
驮来的山,乃古树出生地
来日照之前我们就看过资料,知道这棵千年古银杏树生长在浮来山上,为了一睹为快,我们一行人大清早就上路,朝着浮来山出发了。
浮来山位于日照市莒县城西,距县城8公里,莒县、沂南、沂水三县交界处,336省道从此经过。我们是坐车去的,司机师傅看大家有些无聊,就给我们讲浮来山名字的由来。
传说莒地在很久很久以前是片汪洋大海,这一天,东海龙王扩建龙宫,嫌旁边一座山头碍事,就想把它挪个地方。猛想起莒地近郊缺少山峦,何不将此山挪去,再把那里的水收回东海?想到这里,便命一老龟驮起大山漂浮到莒。
山刚刚放定,就听山上有一童子破口大骂老龟。老龟这才发现,原来是龙王三太子在山上玩银杏果,老龟不知道,所以将太子一起驮了过来。老龟忙说:“你别急,我再把你驮回去就是了。”说完,太子坐到老龟背上,又被驮回东海去了。老龟回禀龙王:“山已安好。”东海龙王面对莒地这片汪洋,只用鼻子一吸,水就没了,成了一片平川。
自此,被老龟驮来的山,就被当地的人们命名为“浮来山”;后来山上长出了一棵银杏树,正是龙王三太子玩银杏果丢落的种子长出来的。这棵银杏树慢慢长成参天大树,年年结银杏果,为人们享用。
接着,司机师傅又给我们讲了一则奇事:2005年,浮来山当地一位老农在山上植树,不经意间发现在乱石缝中生长的树根酷似巨莽盘卧其中,于是约上9位同伴花了7天7夜时间才将此“千年树龙”挖掘而出,这条长达6米、干粗0.8米的“千年树龙”有三奇:一是此根弯曲有度,未经雕饰,形似卧龙,惟妙惟肖;二是树龙比主干还粗;三是主干仅生一龙根,且斜向生长形成树龙。
该“千年树龙”与2004年在浮来山发现的“天然寿龟”相映成趣。“天然寿龟”为4亿年前喀斯特地貌岩石,是经海水冲刷天然形成,现伏于浮来八景之一的清泉峡内,面向东方,有“神龟探海”之势,形态极其逼真。
如今,浮来山已成为山东十大魅力景点之首的“福山寿地”,而这些趣闻,又给本来就充满神秘色彩的浮来山又披上了一层神秘面纱,令我们一睹其庐山真面目的心也更加迫切了。
四千余年,终成银杏之祖
故事听完了,浮来山也到了。雨中驱车直达定林寺门前,下车,伞下加快脚步进入院内。
矗立在眼前的就是院子正中央巍然屹立着的一棵枝繁叶茂的古树,虬枝参天、荫蔽数亩,将整个院子都占据了,人站在下面,就如同置身于一幢小别墅中一样,古树的气势吸引得我们的脚步都不由地放缓了。
古树被护栏围在院子中央,下面站满了指指点点的游人,有的拿着相机咔嚓拍个不断,有的在树下打量古树全身,还有不少游人在争论和比划树粗,要不是护栏围着古树,想必这些人定要手牵手来个实地测量了。
在消化完古树带给我的第一眼震撼后,导游指引着我,我们才注意到旁边一块石碑上刻着“银杏树王”的字样,就连树身上也有一个木制的“树牌”,文字如下:
大家看到这个牌子,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呼声:“4000余年!比传说中的还老!”导游大概是见多了像我们这样的惊讶,只是淡淡地一笑。
知道了真实的树龄后,我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银杏树的树粗,虽然“树牌”上明确地写着它周粗15.7米,可是15.7米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概念呢?
导游给我们讲了一个故事:相传在明朝嘉靖年间,莒县东一书生进京赶考,途中到这棵巨大的银杏树下避雨,便想考察一下树到底有多粗,就用搂抱的方式来测量树的围粗。书生竟然搂了七搂还没转到起点。正在他想搂第八搂的时候,被眼前的情况吓住了:书生量树的起点竟站着一位年轻的少妇。
原来少妇也来大银杏树下避雨。由于树太大了,所以两人谁也没看见谁。怎么办呢?
书生有心让那少妇让一让,但不好意思开口,可又不想放弃自己的测量,于是就只好改为用手拃的测量方法,悄悄向那少妇身边过去,数到第八的时候,正好到那少妇的身边,那少妇竟然也没觉察。可是,那少妇身体所占的位置怎么量呢?书生想不出别的办法,就只好把少妇的体宽也算测量的一个长度。
等到书生回家后,向好友说起途中见闻,好友问及树粗,书生答曰:“此树粗七搂八拃外加一个小媳妇。”几百年过去了,银杏树的树围早已超过了“七搂八拃一媳妇”,但是,“七搂八拃一媳妇”的趣闻,却在周围的村庄里世世代代的流传着。
试想,世间的树,多如牛毛,与此银杏树差不多粗的也不在少数,正是因为有了这个有趣的故事,这棵银杏树才更添风情。
导游还告诉我们,也有人管此树叫“银杏之祖”,因其参天而立,远看形如山丘,龙盘虎踞,气势磅礴,冠似华盖,繁荫数亩,堪称生物界中的“活化石”。这是棵雌银杏树,还和70华里以外的一棵2000年树龄的雄银杏树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它们授花传粉。
入眼是满眼的青翠,虽是入秋时节,这里却仍如春夏般绚烂多姿
红带飘飘,系着游人的心愿
我们去的时候,已值立秋时节,但树叶仍是一派繁茂景象。粗壮的树干上满是岁月勾勒出的深深纹理,虬结的树枝像一只只壮硕的手掌伸向天空,带着历史的厚重与深沉,捧住了一大片蓝天。
看到游人越来越多,大家都想以更近距离去观赏这棵古树,我便悄悄地退出来,走到前院一角再次打量古树。这次的角度稍远,视觉更开阔,可视线内还是都被古银杏树给霸占了:粗壮、古老的树干,厚实、苍劲的枝桠,虽然已立秋但仍然绿意满园的树叶,从轻摇的树叶缝隙里透出来的阳光,远处的蓝天、近处的寺庙,翘起的屋檐和古色古香的矮墙,无一不衬托着古树的苍劲、厚重之美。
绿色的叶子,成了不可或缺的生命力的呈现,似乎在向所有人诉说着“我仍然健在仍然坚强”。这棵银杏树王周围的石栏上,是层层叠叠的红色丝带,许多游人不远万里来这里祈福。在“九九老人节”这天,当地人都会来此福山圣地,围绕着这棵银杏树,左转三圈右转三圈,祈祷增福增寿保平安。景区工作人员,还会在银杏果子上刻字放入精致的小袋子里送给游客,让来这里的游客可以将这里的福气、灵气带到工作生活中,寄寓好运连连!
我们参观的时候,就有不少游人拿出准备好的红色祈福带,系在石栏上。
最有趣的是一位父亲将自己的儿子高举至头顶,让小家伙将手中的祈福带系到了一根已经飘满了祈福带的石栏上,听他们说这样做是希望自己的儿子以后平平安安。
还有一对情侣,一起将手中的祈福带系在了石栏上,女孩还创意地给祈福带打了个蝴蝶结,他们的朋友便在旁边给他们拍照留念,看得我们在场的人羡慕不已。可惜我们来得太仓促,根本没有准备祈福带,只好合掌默默祈祷了一番。
我想,不论是游人祈福,还是情侣许愿,这棵银杏树王不仅承载着自身历史之深重,还承载着众多游人的期盼。大家都希望它能给自己带来福气、带来好运,4,000余年的岁月里,它见证了太多的兴亡,也变得更加顽强,所以,我们如此地尊敬和崇拜它。
也听说,在这里许愿过的情侣,都变得更加心有灵犀,来这里的单身客,都寻觅到了自己的真爱。尽管只是听说,但目睹一对又一对情侣满怀憧憬地系上祈福带,我们都愿意选择相信古树是能给大家带来希望的。
当我们拍照留念后,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古树时,导游拉住我,示意还有别的地方不可错过。
原来在大银杏树不远处,还矗立着一幢古朴的二层小砖楼,我们都将注意力放在古树身上,居然忽略了它。导游说,这栋小楼是南朝梁时文艺理论批评家刘勰曾校过书的“校经楼”。
“校经楼”三字,系郭沫若先生于1962年亲笔所题。步入其中,发现馆内塑有刘勰像,陈列着各种版本的《文心雕龙》及历代研究文献。校经楼中丰厚的资料珍藏,曾令史学泰斗发出“绝仰千古”的赞叹。
天下第一的古树,荫盖着这样一栋透着浓浓书香气息的小楼,让人不禁联想到这样的一幅画面:深夜了,青青子衿的儒士,还在一盏油灯映照下,手把书卷,翻阅经书,窗外屹立着一棵参天巨树,就像是一位默默无声的知己,陪伴着儒士,直到三更天。
触摸树身,深邃的纹理与手指的肌肤接触,岁月仿佛回到了遥远的过去,有儒士在树下校经,有学子在树下吟诗,有路人在树下避雨,有村人在树下乘凉,如今,一茬又一茬的游客到来,在树下仰望,仰望岁月的神奇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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