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盛隆:蝶恋之辅导员的独裁



   刘凯说:“阿拉伯歌舞这个传统节目肯定还得上!”

 

    刘凯是系里的辅导员,他的话基本可以作为圣旨。我们大学每个系里都有一名辅导员,主要负责协调系里的各项学生工作,上至学生干部的选举、敏感时期学生的思想动向,下至学生间的情感纠纷、寝室位置的安排,各种鸡毛蒜皮的事情,只要和学生有关都得管,这个职务类似于中学时代的班主任,不过辅导员负责的面更广些,抓整个系的工作,不用深入到每个班级,主要的原因是大学时代更倾向于学生自主管理。


 

    辅导员一般由系里一位年纪较轻且尚未婚配的老师担任,一方面考虑到年纪轻,有充沛的精力对付系里的那些麻烦制造者们。说到麻烦制造者,他们的口号是“造反有理、自由至上”,典型的特征就是不上早操、不交作业、迟到早退、目无尊长、夜不归宿、乱交乱爱等等。我虽不算他们中的一员,但对他们的这些行为深表同情。在我的记忆里,高中时代的学校简直就是一所监狱,黑暗的旧社会,大学简直就是一座天堂,光明的解放区。那些麻烦制造者实际上都是一些可怜的孩子,在高中时代里思想深受压迫,精神备受摧残,一旦解放,难免会无法无天。


 

    另一方面没有家庭的羁绊,辅导员容易以校为家,和学生打成一片。这种深入“敌”后的工作状态,比较容易掌握学生的第一手情报。那时候的社会主题是“稳定”而非现在的“和谐”,这些思想单纯,处事冲动的大学生极其容易被某些黑暗势力所利用,变成一种对党、对国家、对社会不可小觑的不稳定因素。而辅导员必须在与学生们的搂搂抱抱、嬉笑怒骂之中掌握这些不稳定的蛛丝马迹,把它们扼杀在萌芽之中。


 

    刘凯是江西高安人,曾和我住同一个宿舍,大我二届,去年毕业直接留校当了老师。在他行将毕业的时候,他的同班女友,我的大师姐,一位来自上海的长发美女以莫须有的原因和他一刀两断,毅然决然地抛弃了他。这位痴情的江西高安的帅哥本来还打算三年的红袖添香风平浪静再过几个月就可以瓜熟落地,明媒正娶了。


 

    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让他一蹶不振,毕业前的二个月基本是在寝室里度过的。我和他一起抱着我的那个破旧的台式录音机把张信哲和姜育恒的那些伤心的情歌唱了一遍又一遍。刚开始唱他还跑调,他满眼泪花,表情痛苦,我只好忍着不能笑。一个月过后,他唱张信哲的歌基本可以以假乱真了。再一次证明,失恋其实也是一种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方法,只是这种方法比较残酷,而且效果因人而异。


 

    虽然失恋和单相思这两种病从表象上差别挺大,一个悲悲切切,一个失魂落魄,但病根是相同的,就是某个姑娘,我们要她,而她不要我们。所以两个同病相怜的兄弟在这短短的两个月里友情迅速升温,就差歃血为盟,拜把子兄弟了。我听说容易建立深厚的战斗友情的关系大概分这么几种:“一起同过学的、当过兵的、蹲过狱的、嫖过娼的”,我觉得应该还得加上一条“一起失过恋的”。


 

    所以刘凯的话对其他学生干部来说那是圣旨,在我这儿就是废纸一张。


 

    我说:“刘凯,我们就不能突破下传统?你也知道我们这阿拉伯歌舞的吸引力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刘凯说:“什么叫传统?那就是一届一届地传下去,统一全这么干!”


 

    我大叫一声:“哦!My god!昏君!”


 

    他笑了笑说,“你要知道,神秘的阿拉伯风情永远有着无法抵挡的吸引力。再说了,你才在系里呆了几年!这节目在学校都演了几十年了,每年还都能上开幕式,人家就是冲着我们的这个长袍面纱来的,这是我们系的特色,不能丢。不过,这次我们会邀请一个校外的专业阿拉伯舞老师给我们多设计一些动作。”


 

    他的话有几分道理,尤其是最后一句话。


 

    我点了点头说,“如果有专家指导,那感情好。听你的,那就不跳民族舞了。我也正为这事儿头疼呢!”


 

    不料刘凯却说,“跳啊!当然得跳!不是还有闭幕式嘛,我们这次选送两个节目。”


 

    我迷惑不解地看着他说,“为什么啊?”


 

    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兄弟,别在我面前装疯卖傻啦!小蝶这姑娘不错,难得她有心拯救你这个爱情的傻瓜!”


 

    “这都什么嘛?!你看你想哪儿去了,我们这是工作,没别的意思!这都有阿拉伯舞蹈了,还跳个民族舞干嘛啊!我又不想自讨苦吃。算啦!算啦!刚好我有个漂亮的借口回绝小蝶了。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不行!民族舞一定得跳!这是组织的决定!”他倒给我板起脸来了,一脸的严肃,不像开玩笑的样子。


 

    他一个人就代表组织?这也太独裁了!不过,谁让他是辅导员呢,哥们归哥们儿,我可不是目无师长的主儿。


 

    “好吧,既然是组织决定,我们就跳吧。”我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