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地承包之后,我家种了二亩西瓜,爷爷整天在地里莳弄。每天放学后,我和哥哥就去帮他浇水、锄草、压肥。他说:“咱种的是郑抗1号,抗病早熟、个大籽小、皮韧汁多、红瓤沙甜,到时不愁卖个好价钱。”我说:“好瓜就怕难看护,俺念的书上就有《田寡妇看瓜》这一课,写的可热闹了。”哥哥说:“有咱哥俩看着,看谁敢来偷!”爷爷说:“过路人吃个瓜不算啥,就怕贼来糟践,有你们小哥俩我就放心了。”
满地的黄花刚落喷,一个个翠绿的小西瓜冒出来,星罗棋布,荧光闪耀。熏风轻抚,细雨频洒。麦收一晌再看瓜,哈,西瓜熟了!
爷爷蹲下身子,轻轻抱起一个大西瓜,凑到耳朵边,专注地像位大夫聆听孕妇的胎动,喜滋滋地用手指扣弹,“咚咚”的脆响,然后“啪”的一巴掌,那个硕大的西瓜,就伴随着扯丝裂帛的响声,犹如荷花开绽,水淋淋鲜红,蜜甜的汁液漱漱而下。我们爷仨,赶紧各捧一块,“唏溜唏溜”地啃起来。
“西瓜熟了!”唤醒了酷暑中等待的人们。学校放了暑假,兴奋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出没在瓜田周围的庄稼地里,佯装割草,眼神却在瓜田里逡巡。我家赶紧在地边搭起了一座高高的窝棚来看瓜。
白天正晌里,我们一家人,忙着打发来来往往买瓜的大车小辆,这时,满地是人,没人敢偷瓜;夜晚静下来,俺小哥俩就爬上窝棚看瓜了。louis vuitton bag
一天,哥哥给姥姥家送瓜,没有赶回来,晚上我一个人看瓜,在高高的窝棚里,或坐或卧,数星星,望月亮,俯瞰原野的夜色,它格外的美丽而神秘。习习凉风,涌动绿海微澜,“倏倏”作响。突然传来两声夜猫子的冷笑,吓得我浑身噤噤,钻进蚊帐里不敢动。第二天早晨,哥哥回来说:“昨天晚上有人爬瓜,高粱地边几个熟瓜让人摘了,几个生瓜让人踩烂。”我说:“怨不得有夜猫子叫呀。”哥哥说:“准是二嘎子搞得鬼,如果他敢再来,看我不好好地收拾他。”
这天,月色融融,原野寂寂,又听见夜猫子“嘎呦,嘎呦”叫得正凶,寻声摸去,果然又是二嘎子来爬瓜,让哥哥逮个正着,人赃俱获。哥哥让他抱着两个大瓜,呼哧呼哧地上了窝棚。我说:“好你个二嘎子,尝到甜头,故伎重演,这回不灵了吧。”二嘎子撂下瓜说:“那天跟你开玩笑,不料你那么胆小……”哥哥说:“啥时想吃瓜,你就光明正大地来,何必来阴的,这回让你吃个够。”二嘎子说:“够哥们儿!”掂起一个大瓜,“噗”的一拳,砸开个壑口,用嘴一拱,就“嗒嗒”地吞咽起来。我说:“猪八戒吃西瓜,真带劲儿!”一会儿,他吃了个大肚溜圆,饱嗝儿连连,小声说:“还有几个外村的小子来爬,正在庄稼地里埋伏着呢。”哥哥说:“正好,你给看会儿瓜吧!”二嘎子一听,马上作揖告饶说:“可怜我吃了满肚子西瓜,让我‘看瓜’还不两头冒了?”
原来我们这一带,拾柴火砍草的孩子们时兴一种游戏叫“看瓜”,就是大家把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家伙,双手绑在背后,解开他的大裤腰,把他的脑袋塞进去,用腰带捆了。这样他就像一只大弯虾,头拱着地,屁眼望着大太阳——“看瓜”。等他晒出三个大响屁,才得解脱;大家围着他呐喊起哄一通了事。
哥哥小声说:“你只脱了裤子,冲着野地撅起屁股跪一会儿,我们敲山震虎,把那些爬瓜的小子们吓跑就行了。”他笑眯眯地果然脱了裤子跪下撅起腚。月光照着他光溜溜的大屁股。我和哥哥指着大屁股大喊:“好你个大胆爬瓜贼,今天逮住你,让你‘看瓜’半宿,以后还爬不爬?”二嘎子故意闷声闷气地说:“这样‘看瓜’太受罪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我和哥哥跳下窝棚,边跑边喊:“爬瓜贼,你往那里跑!”只听高粱地里一阵“喀吧喀吧”践踏声,随风远去 。
看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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