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人生自是有情痴 此恨不关风与月


 

让人遥远地怀念,而且满心不可救药的温柔的,是夜深的秋雨,曾温柔对待自己的远方友人,和谢其章的这本《创刊号风景》罢了。 

       蒙皮书,四色彩印,沧桑感重。再怎么鲜艳的颜色隔着那么多年的时光也像黄黄的月晕。何况原本便不怎么鲜艳,那些个出自学养深厚的文人们的创刊号封面设计,泰半"颜色上伊身便好,带些黯淡大家风。"再请看这一篇篇文字的名儿," 抬头见星低头见水"、"林荫下的小路----《文艺风景》"、"我不知道风往哪个方向吹---《现代诗风》"、"孤崖一枝花---《宇宙风》"、"雪夜闭门读文帖"、"青鹤鸣时太平" …… 清新清雅清幽的,岁月滤净了火气,上个世纪民国时期政治动荡的烟尘迷不了你我的眼,有一点怀旧,有一点评说的文字,讲的不过是一批才华卓异的文人创办的多半命短如慧星的刊物罢了。其间自有痴人在。不经意间触碰到个人心中那点儿不可救药的温柔之情。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书的作者谢其章痴。"藏有新旧杂志3万余册,为杂志消得人憔悴。所涉杂志尘埃落定,早有定评,我只不过换一种眼光打量它们罢了。东方的微光,冬末的萌芽,那是创刊号的风景,风景这边独好。"编杂志者痴。且以开篇所论第一人施蛰存为例,施是30年代著名的小说家,其著作《梅雨之夕》《将军底头》为传世名篇。施先生在谢其章的书中是一个不折不扣地办刊迷,三十年代的《现代》《文艺风景》《文饭小品》等无疑是最好例证。其中《现代》的创办是上海“一。二八”事变之后,给文坛以复兴的一枝“林中响箭”,划破黑寂寂的深夜,可见当时《现代》的影响力巨大,就是这本刊物,刊登了丁玲为什么被捕,郭沫若的“争座位贴”等卖点文章,想来当时的施老就深知办刊吸引读者之道。;施老先生创办的另一软绵绵的刊物《文饭小品》在抗日战争的时代背景下,却遭人指责。鲁迅就讥讽过:“…二是有些新出的刊物,真正老京派打头,真正小海派煞尾了…”施哲存偏要逆流而上,不让干什么偏让干什么,书中倒是窥见了文坛先辈们不同的个性和趣味来。且看《文饭小品》创刊号上的“创刊释言“也许是清淡,但不负亡国之责,也许是摆设,但你如果因此丧志,与我无涉;‘小品’云何哉,干脆的,一切并不‘伟大’的文艺‘作品’而已。”
    
    为杂志写作者亦痴。“徐志摩创办的《新月》是文坛上高悬的一弯梦幻。《新月》的诞生就如志摩的一生,充满浪漫和传奇的色彩。《新月》的创办就似志摩的孩子一般,除去封面设计的惟美主义,他所写的超长的发刊词,可以知道他的心疼和珍爱。《新月》从1928年创刊到1933年结束,共出了43期。1934年,一份由叶公超主编的《学文》诞生,这份刊物实为《新月》的继续,封面的设计就是林徽音,古朴典雅尽显她的专业建筑学本色。《学文》里的文人聚集,但无疑最耀眼的就是林徽音,《你是人间四月天》就在这份刊物中率先“领舞”,在其后的作品中,林徽音的许多作品也尽显其才。我无意用一般庸常的儿女情感定义这两人关系,只是两个那样优秀美好精彩的人,交会时互放的光亮,一直光照后人。

    作者写这些文字是随意的,近杂文又近随笔,将民国时期的近七十种书刊杂志的创刊号由来及遭遇图文并茂地收纳一起,或感叹或评说,或追记史料或抒情畅意,书中揽括了众多文人的过往,许多小小典故,是生活中最鲜活的细节。字里行间依稀可见文人泰斗们鲜活的生活足迹、清晰的远去背影。我买这书是随意的,书店里站着翻阅,看到"张爱玲`不了情`《大家》,就笑:碰到熟人了,买了吧。看这书更是随意的,枕边书一样看看放放,随时都能拿起,而且从哪篇都能看起。随意不是随便,正如小处不可随便不是不可随处小便。随意是随着心意的,不愠不火的,不夸张不藻饰的,是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戴望舒著名的《萧红墓畔口占》:"走六小时寂寞的长途/到你头边放一束红山茶/我等待着,长夜漫漫/你却卧听着海涛闲话。"随意便是这般深情内敛,余音袅袅……
 
    说起这书里的熟人,首推张爱玲。有顶级爱玲迷跑到爱玲最后的寓所----美国洛杉矶罗契斯特公寓一旁,捡爱玲扔的垃圾,忘我的读着翻找着。我也翻找,只在书中。这本书中杂志和爱玲有关的有三本:《大家》、《紫罗兰》、《苦竹》。《大家》有爱玲的《华丽缘》和《不了情》,这是爱玲在杂志上最后的文字。《紫罗兰》是“鸳鸯蝴蝶派”的重要人物周瘦鹃创办的,文学史上自有它一席之地。这是“我国第一份方型杂志”其编排效法欧美,图文并重,其装幀在当时刊物杂志中为最。为《紫罗兰》对我的意义:周瘦鹃慧眼识人,发表了张爱玲的成名作《沉香屑第一炉香》、《沉香屑第二炉香》。

    《苦竹》是胡兰成所办杂志,这个使爱玲不得不“因爱而卑微”的男子所办杂志,从始至终,依稀可见爱玲身影。她在这份刊物上撰写了《谈音乐》《自己的文章》《桂花蒸阿小悲秋》等许多文章。《苦竹》的封面装幀者是张的闺中密友炎樱,“以大红做底子,以大绿做配合,红是正红,绿是正绿,我说正,主要是典雅,不奇不怪,自然的完全。用红容易流于火燥,用绿容易流于尖新,这里都没有那些毛病……”(沈启无)爱玲是一个对颜色有着超敏感触觉的女子,这个封面色彩不难看出爱玲的影响。封面上引用日本俳句"夏日之夜,有如苦竹;竹细节密,顷刻之间,随即天明。"爱玲说“有一天我们的文明,无论是升华还是浮华,都要成为过去。”两者真切说出了-----生命的空幻。


    那么多的插图,自然有喜欢的和不喜欢的。喜欢书中提到的惟一的书评杂志《书人》封面,梅花铁画银钩,蓝白(白已变黄)两色。喜欢陈之佛设计的《创作与批评》的封面,运用汉字结体之优势,利用红黑两色,利用直线和圆的几何手段,极具图案美。喜欢《收获》充满木刻朴质美的粗糙纸质封面。喜欢《茶话》热闹的西洋市井风格……不喜欢的自然也有,最不喜欢的是全书的封面-----《万岁》杂志的封面。一个当时的时装女子,长着狮子鼻和狐狸眼睛的,鬼气森森的,你不能盯着她的眼睛看,毛骨竦然。


    卞之琳《白螺壳》中讲:我仿佛一所小楼风穿过,柳絮穿过,燕子穿过像穿梭,楼中也许有珍本书叶给银鱼穿织。这诗好像这本书的夫子自道,所以我就自作主张地将这几句诗,替这本书送给读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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