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北:陪许晖喝酒


南北:陪许晖喝酒

 

1
    上午十一点多,接到许晖的一个短信,说有朋友在蜻蜓花园请客,问我能去否?我答应了。因为,昨天他曾在QQ上给我说了一句令我莫名其妙的话:“又到了非法吃喝的时候了。”我问:“是到了寒食节吗?”结果,被他抢白了一通,说我枉为“民主人士”,连这个都忘记了。他这样一说,我知道了他要说的是什么。是的,今年的“5月35日”,我真的是忘记了。起码,在5月33日的时候,我还没有记起。最近忙于现代禅诗的论坛和筹划出版选集的事情,心思全在这些上面。
    那悲剧的一天,已经过去了21年。但21年前悲剧发生的时候,我是已经提前在囚室里面了的。我在那年的3月份,被人用别的罪名陷害入狱,直到悲剧发生后的7月份才释放出来。我没有亲身经历那场悲剧,以致在释放我回家的路上,一位官员还以庆幸的口吻对我说:“多亏你已经提前在里面,不然,你现在肯定也会在里面,并且没有这么容易出来。这次,等于是提前把你保护了起来。”真是无语。我相信我如果不被陷害,不提前进去,很可能也会因为这场事件而身陷囹圄。但性质和意义却完全不同。一个是现在看来全无意义的职业劫难,一个却是为了信仰和理念的争取和牺牲。
    但是,这一切都迅速地成为了往事。由于当轴者控制下的刻意禁言,所以,整个的社会,除了那些经历悲剧或将悲剧刻入骨头的人,大家似乎已经完全地忘记,似乎根本就没有发生过这件已经深深嵌入中华历史,甚至影响了世界的事件。
    他们一厢情愿地认为,只要将血迹冲洗掩埋,就可以掩盖历史和真相,就可以继续谎言和残暴。但,写在一个个人心中的那一页黏湿而滚烫的历史,他们是永远无法洗掉和埋住的。

2
    在才村c2路公交车终点站边上的蜻蜓花园,是一家私人饭店。有可以住宿的木楼,也有搭在院落边缘的帐篷。楼下有桌球酒吧间,院落里更有原木的餐饮桌凳。我和许晖,还有他的朋友,一位叫吴刚的中年男人,带着14岁的儿子卷卷。这个14岁的少年,是许晖曾经刻意给我介绍过的。小学上了不几年,退学。其父吴刚婚姻解体后独自带着他,来到大理租房居住。在这里,父亲没有再让儿子进学校的大门,而是自己担任了他的全职教师。于是,这位少年避免了官方学校那种窒息的囚徒式教育,而成为了一个智力超群的少年。他虽然还不可能像一位真正的成年人那样拥有成熟广博的知识体系,但他已经完全可以坐在那里参加到我们这些老江湖对很多问题的讨论中,且不乏独立见解。甚至,他已经能够参与到我关于金刚经的议论里,发表见解。

3
    在蜻蜓花园,是吴刚做的东。下午三点多,吴刚父子离去。但许晖没有离去的意思,说再喝一会。我知道,明天,对他是一个精神的劫难。那场悲剧在他心中,还所有的镜头都活着。他说,在那一天到来的前一天,他就会从心理到生理地难受,无法做任何事情,惟有喝酒,让自己麻醉。我说,今天我陪你喝。我们在蜻蜓花园又每人喝了一瓶啤酒,天开始下雨。我出门时有阳光,就只穿了件短袖衫,这时便有点凉意。于是,一起到他的住处,穿了一件他的夹克,便一起出门,乘c2路到古城,进了已经去过多次的益恒饭店。吴刚父子住处离此不远,又电话他们过来,继续中午的饭局。
    后来,吴刚父子再次提前离去,我和许晖继续坐在那里喝。直到,夜幕落了下来。直到,饭店的其他食客全部散去。直到,饭店的工作人员开始收拾桌凳,打扫地面准备关门。
    出了饭店,夜色中的大理古城,与平时没有什么两样。但许晖说,他们就要开始了。
    是的,他们就要开始了。透过漫漫21年的岁月尘埃,我也似乎看到了在那个遥远的北方广场,魔兽出动,人群涌动,地面又一次开始黏湿发烫。
    我知道,许晖回到住处,还会一个人继续喝酒,直到意识中的黑暗完全降临。然后,等他醒来,是一片仿佛隔世的沉沦和死寂。

201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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