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士康十连跳:个体异化的美丽新世界


1932年,阿道司·赫胥黎(Aldous Huxley)的《美丽新世界》为我们讲述了未来的美丽新世界:一切井然有序,每个人各司其职,做着自己该做的事情。每个人都是基因公司严密控制下出生的产物,一出生就已经划分好了阶级和分工。新世界是美好的,每个人在工作之余都可以领到电影票来看刺激的感官电影来消磨时光,同时还有性爱票来规律性地保障性生活。这就是我们美丽的新世界: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井井有条的,我们不需要思考,不需要创造,更重要的是,我们不再是有着喜怒哀乐的个体,而是一个个跳动着心脏的机器人。

“异化”,是富士康连跳时间以来被说的最多的一个词。富士康那巨大的厂房里,走动的是一个个熟悉的陌生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是被荒漠化的,是被忽视的。关系荒漠化导致的结果是人的自我价值的迷失。“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我”对于其他人来说是什么?

在中国经济急速发展的背后,在资本家们迅速而血腥的原始资本积累的背后,往往是对“我”这个概念的忽视:当资本家们太多关心他们的“我”的时候,员工们的“我”就被忽视和践踏了。每一个员工都成了荒漠中的沙粒:数量繁多,被掩盖在群体里,彼此间没有什么差异,而又无法凝聚。

中国的工人们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工会,这是自以为是马克思思想接班人的中国之悲哀。更讽刺的是,老牌资本主义社会的欧洲,工会确实最强有力的。笔者在法国航空公司总部实习的时候,法航本身因为经济危机经历着巨大的财政包袱,在考虑裁员计划。而每天中午在两大食堂门口都可以看到工会组织发传单,向员工报告工会与公司谈判的进程。中国的工人们没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组织能站在自己的利益上为他们谈判,为他们战斗,为他们呼求。这个结果必然是每个个体被最大程度地压榨,被分离,被符号化。

在这个繁荣昌盛的年代,我们的世界真的越来越美丽了。我们的媒体从不缺谈资,我们的眼前永远有数不清的娱乐。芙蓉姐姐去了,凤姐来了;兽兽刚把脱下去的衣服再穿上,宝马女已经坐进了法拉利。在这个全民大娱乐的时代,在这个缺乏伟人而不缺名人的时代,公众人物本身也变成了一个个符号,被炒作,随后被抛弃。他人的境遇会折射出我们自己的命运,我们的整个社会是否都存在于这个彼此冷漠和忽视的环境之中?当我们学不会关心他人的权益,我们自己的权益也不会被关注。

十连跳让富士康得到了从未有过的负面关注,而富士康的招聘现场却依然火爆。当记者问求职者为何还选择富士康的时候,他们的回答很简单:富士康从不拖欠工资,加班给加班费。这一点说明了什么?也许中国很多的工厂待遇还不如发生了十连跳的富士康呢。

从校园血案的连发到富士康跳楼的连发,一连串的事件在提醒我们:关心一下我们美丽新世界背后的故事吧!我们每个人的权益都在哪里?我们身边的人的权益又在哪里?在这繁华似锦的时代,你可曾听到弱者的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