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还有深远的梦想?(转载阿雅妮博文《改良》)


 

转载说明:

1、  这是我的大学室友阿雅妮(我真想用她的真名以示我内心的庄重)的文章,我没读吴敬琏,也没读吴晓波(她不止一次向我推荐令她血脉贲张的吴晓波之《激荡三十年》),无从深入探讨她的观点。但我看到一个女人,我大学时代同居一室的嬉闹伙伴,以超越我们所有人想象的格局与高度、勤勉与执著,踏上的从普通职员到核心管理层的鲜为人知的精进之路。在那个几乎是男权为王的特殊行业,她像天空中一只最妩媚的鹰。

2、  你是否还有深远的梦想?甚至,你有多久没再追问这个问题?在我们艰辛而短暂的一生,有多少梦想,多少原则,多少稀有品质,多少面向未来的可能,因为阻力,代价,懒惰,脆弱,狡猾,浑噩,因为种种我们能轻易找到的锵锵理由,而被取消,被妥协,被遗忘,被扼杀,直到从希望到绝望,从绝望到更绝望?然后,我们用自欺的理念掩饰无知,用雄辩的谋略打击真理?

3、  犹如一杯超浓的苦咖啡,在这个夜晚,这段饱食终日无所用心的庸碌时光中的某个时刻,我的女同学用她男性化的意志与激情,让我无比深切地感受到什么是真正的性感,那是有力量的灵魂才能抵达的颠峰之境。我仿佛看到老同学以她一贯不正经的笑向世界宣布:“我,就是那个能做CEO的女人。”并将所有嘲讽这句话的男人踩在脚底,就像用高跟鞋踩碎一只烂蕃茄。

 

                                                            ——2010年4月6日于北京

 

 

原文——

 

改良

 

作者:阿雅妮

 

“我想,在看得见的将来,这个看来都难受的体制还是会歪歪斜斜地向前走,但是会有一种力量来推翻这个令人窒息的制度……地上不可能建立天国,天国是彻底的幻想,矛盾永远存在,所有,没有什么终极目的,有的,只是进步。”

——顾准

 

去济南之前,在光合买了本《吴敬琏传》,看中国的市场经济和计划经济的艰难变革及发展,延伸看ZHS公司的快普拆分,想了很多。在济南的两夜都无法入眠,一直在思考过去、现在和将来。

将记忆中那些痛苦的快乐的里程都写下来,比对和分析,然后大笑,而后悲凉。给刘总写了封信,半纸感慨,半纸忧伤。感慨和忧伤的都是,绕了一大圈,我们实质上都在做管理的精细探索,关于业务和战略,我们一直没有改变。

我们都感觉,只是感觉到需要改变点什么,却一直没有去探索这种感觉对不对,唯一庆幸的是,起码还没有到死去才去思考这个问题。再庆幸的是,我在这条路上一直没有放弃,并且有机会去主导推动改变。

和市场经济改革一样,ZHS公司在过去的改革和历史上的王朝一样,总是暴政-起义-再暴政-新的起义,颠覆性的推翻、重建、再推翻,如此下去,好的和坏的沉淀无以继承,每一个接任的人都是从零开始。我们经常天真地想:只要冲破过去的思维,把新的体制和业务建立起来,一切就会顺理成章的按理想实现,经济就会大发展……实际上,我们过去的痛苦已经证实,没有人能够违逆自然发展态势,没有成熟的环境、没有科学的论证、没有思想的统一、没有“法治”基础,一切都是泡影。

吴敬琏说了“法制”和“法治”,前者是服务于权力中心,是约束大部分人的制度规定便于总体权利管理的决定得以实施,是用制度去管理执行者,而后者则是无论管理者、决策者甚至企业本身都要服从的机制制度以及客观规律。

ZHS公司一直说是有制度缺执行,其实是立刀之制,制度本身的设置依据就是空泛无依的,在客观逻辑上没有与客观吻合,如何执行?可是当行政指令超越了一切论证科学的时候,我们只能选择隐忍沉默,或者离开。

我也曾暴怒到在最高决策委员会上不顾一切地陈述意见,也曾天真地上书13次反对,也曾绝望到想过离开,可我,舍不得。

舍不得曾经为这里付诸一生的老孟在这里留下的痕迹,舍不得虽然离开了却还坚信这里会腾飞的老鲁,舍不得微笑着回应拿什么拯救ZHS公司的老邹,舍不得那些为这里做了很多失落离开却还牵挂着的很多人。

我还是想改变。改变自己。改变他们。改变这里。

我听着分公司的主官阐述着他们的想法,一些中层干部小心翼翼的问着我:是否该真实的阐述;是否真的可以用事实来纠正过去我们曾沉默着接受的一切错误?

我微笑着点头,有什么不可以,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坚持,我们真的可以去改变。

062月,我来到总公司,在空港基地的大院子里敞着棉袄奔跑,飞机的轰鸣声让我热血沸腾,我是为了改变而来,为了那些沉默着离开的人们,为了那些在基层里辛苦的同事,更多的,是为了我自己的信念。

 

两千多年前,一个天空蔚蓝的清晨,爱琴海微波荡漾的春风里,苏格拉底和柏拉图进行着一场睿智的对话。尽管时间过去了2400年,可是那思想的光芒仍如海面上粼粼泛动的波光,永生永世,在后人举目眺望的视线之中。

这些声音后来被编辑在了一本叫《理想国》的书中,有这样一段对话——

柏拉图:如果好奇能算爱智的话,那么你会发现许多荒谬的人物都可以叫做哲学家了。如果爱看的人都快学习,那些爱听的人也不在少数——这种人总是看不到他们参加任何认真的辩论,认真的研究;可是,仿佛他们已经把耳朵租出去听合唱了似的,一到酒神节,他们到处跑,不管城里乡下,只要有合唱,他们必到。我们要不要称这些人以及有类似爱好的人为哲学家?

苏格拉底:绝不要。他们只是有点像哲学家了吧。

柏拉图:那么,哪些人是真正的哲学家呢?

苏格拉底:那些眼睛盯着真理的人。

    

引用了吴晓波对吴敬琏阐述的引子,我重新看我为什么留下。我想,我在等待着必然来到的今天,如果要生存,我们只能遵从真理。没有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企业、任何一个国家可以背离。

虽然曲折,但只要前行,往前走,那才是生生不息的美丽。

以这个时刻作为起点,作为“娜拉”出走以后的起点,我们不需要再颠覆和推翻,我们需要的是——进步。

 

     PS:娜拉是挪威易卜生《玩偶之家》的女主角,她出身中产阶级,从小是父亲的玩偶,长大了是丈夫的玩偶,为了他们的幸福,她不惜牺牲自己,但经历了家庭变故之后,娜拉摔门出走。五四运动前后,胡适提出“易卜生主义”,出走的娜拉称谓中国青年自我反叛和自我觉醒的典型,她被认定为“革命之天使,社会之警钟”。1923年,鲁迅在北平女子师范演讲时却提出了一个让人惊醒的疑惑——娜拉出走以后怎么办?这是个深刻的提问——娜拉的出走意味着旧的一切被抛弃,那么革“旧”之后如何建“新”,这个问题不解决,所有革命再怎么彻底都无法成功。鲁迅讲,由于缺乏独立的经济地位,娜拉出走以后“或者也实在只有两条路:不是堕落,就是回来”。

 

ZHS公司“革命”后,先回来,再思变,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但是一旦产生的不是极左就是极右,这就是灾难。很多人有思想,但是没有痛定思痛,积累过去,依靠科学和客观市场分析的基础去思变。最终只能迷失。

一切改变,先是思想的改变。

真正的一场硬仗,在5月将会展开。

我忧心忡忡,虽有悲观,但决不放弃。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