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生和一直闷着头，烟一根接一根地抽。

哥哥生仁看着他的眼神，有爱怜，也有些庆幸：“活着就好，活着就好，不然太可惜了”。

蔡生和是青海省互助县人，今年30岁，2010年4月13日，生和从老家来到了玉树州结古镇，准备在四川绵阳人赵军开的电焊店里打工。

从老家到结古，就是平常也需要十六、七个钟头，而且玉树海拔高，结古镇上平均海拔在3600-3700米，生活在低海拔地区的人们到此，多少有些“胸慌气短不适宜”。来这里打工的最主要原因是，“钱比西宁要多几百块，老板人也很好，生意也不错，包吃包住一个月能给3000的工钱。”

4月13日到的当天，老板赵军把工人们叫到一起聚餐，商量今年的活儿怎么分配、鼓励大家好好干——由于高原寒冷的气候，玉树不少外地人开的商铺或工地在4月中旬才正式开工。随后，按照老板的安排，生和与其他5位工友住进了西航路玉树州武警支队附近的出租屋里，这是个土木结构的房子，也就是人们常说的泥巴房子——根据地震后中国地震局地震现场应急工作队的初步调查，结古镇上这种房子占到了70%以上，而砖木结构和砖混结构为20%左右，框架结构的只有10%左右。

14日早上5点39分，一阵明显的摇晃惊醒了生和，“地震了……”。虽然震感很快消失，恢复了平静，不过生和再也睡不着了，与他住在一起的同村好友王有谦也醒了。

有谦比生和小5岁，家中独子，4个月前刚刚结婚。结婚前，按照互助当地“愈演愈烈”的习俗，给女方家里送了七万五千块钱的彩礼，这钱里有四万五是借来的。有谦不得不早早告别新婚的媳妇，也到玉树来打工了。

上班的时间是8点30，睡不着觉的两个年轻人就在床上点了一根烟，聊天吹牛。过了7点的时候，有谦还给媳妇打了个电话，告诉刚刚发生小地震的事儿。

7点49分许，更强烈的震动袭来，“快跑”，机警的生和鞋子没穿，就往门外跳，几乎与此同时，“哗啦哗啦”，房子坍了。

生和的腿被压住了，身体其他部分还安全，再回头看有谦，已经被埋在碎砖泥土中，不过似乎他头上还被棉被包裹着。

“我要救他”，生和一边奋力挪动着被押的腿，一边拿起身旁的石块，试图割开有谦头上的棉被，一下，两下，也不知道多少下，棉被终于割开了，有谦的头露出来了。可是，可是，人已经不行了……

到最后，这个屋子6位工友，活着的只有2位，一位是生和，一位是地震那会儿恰巧在外面上厕所。

对于死去的王有谦及其他工友，国家给的抚恤金是每人8000块，同样受灾了的老板赵军很厚道地也掏了些钱出来，可这些加起来，距离有谦家那四万五的欠债，还很远很远……

                                                     李微敖 2010/04/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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