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克莱德曼的心灵对话


 
 
    许多年前,因为在四川音乐学院读书的缘故,我认识了许多国内外的音乐大师,刚刚从封闭而蒙昧的乡村走进音乐圣地,那种感觉,那种新奇,那种充盈于心的幸福感,非我自己不能领受,亦非笔墨所能尽述!
 
    我以二十大几的“高龄”去触摸钢琴,用每天六个小时的“青春余光”与那些来自纽约、来自新泽西的十九世纪的高贵典雅的钢琴们耳鬓厮磨,而用挖过板田的粗指去轰击琴键,被那些色润如玉的琴音滋养而渐渐变得宁静、文明。钢琴,真是奇妙而包孕万物的天之杰作。几百年来,多少大师为之创造了无数华丽的篇章,又有多少人因之而成为蜚声历史的大师。我曾一次次在四川音乐学院那古朴且规范的演奏厅里,聆听来自中国、来自世界的钢琴家的弹奏,尽睹他们各具风采的神韵,任由音乐之泉濯洗我伤痕累累的心灵,抚摸我历尽沧桑的心扉。我也曾与许多令凡人仰视的大师面对面地交谈,发现他们也是极普通很一般的上帝的臣民,只是用音符、用音乐包裹起他们的肉体,用音乐之河载起他们的生命之舟!然而,正是这些钢琴大师平凡而莫测的人生震撼了我,于是就有了我那部描写钢琴家的中篇小说《琴痴》,也有了不久前落笔的散文《钢琴人生》。
 
    在离开音乐学院十多年后,我才知道世界上还有一位英俊少年被誉为“钢琴王子”,他就是风靡全球的“通俗”钢琴演奏大师理查德·克莱德曼。第一次目睹他的风采是在中央电视台某频道的一次晚会上,见其笑靥若霞,翕动双唇,前俯后仰,手势夸张,将一曲曲古典的现代的严肃的浪漫的钢琴曲按自己的诠释自己的风格张扬地弹奏开去,顿有别开生面之感,啊,钢琴也能这样弹?这世界也真太奇妙了!遂买了各式各样的CD,细细品味他的风格他的韵味,与素不相识的还在浪迹天涯的克先生“对话”。说实话,克莱德曼的钢琴技巧实在是一流的,弄琴的技艺是杰出的,你几乎找不出任何破绽,他那纤长手指抚弄出来的琴音是那么圆润、剔透、连贯,那么具有浸透力感染力。尤其令人击节叫绝的是,他将你从皇族般高贵的传统演奏中引领出来,进入一种狂放不羁的自由驰聘的表演状态,让众多并不了解钢琴、理解钢琴的人从此认识了钢琴,领略了它那无穷无尽的魅力!
 
    克莱德曼的高妙之处还在于,他彻底地放下了钢琴大师的架子,与所有的民族与所有的人群走到了一起,以其高超的琴技和翩翩风度攫取了人类的心,引发了他们的共鸣。你可以设想,当他弹奏起中国人耳熟能详的《太阳最红》、《梁祝》乃至《新鸳鸯蝴蝶梦》、《花心》的时候,那种不同习俗、不同生活方式、不同审美情趣的民族之间的心灵对话会达到什么程度,不啻是感情撞击下的一次核裂变!这便是克莱德曼的得人心之处,这也是克莱德曼受到万千懂音乐与不懂音乐的人们爱戴之故!在拥有十万台钢琴的大都市重庆,和我一样钟情音乐钟情克莱德曼的人翘首相望十月十一日,翘首相望大田湾体育场,那将是一个多么皎洁多么浪漫的仲秋之夜,那将会成为我们一生中拂之不去的音乐之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