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蒋哲伦----外婆的纳豆


【按  语】蒋哲伦是我和翁敏华的老师,我们称为“蒋老师”。蒋老师是陈伯海老师的爱人,陈老师教我们唐诗,蒋老师教我们宋词。诗庄词媚,在中国文学里,文学样式也有性别

                                                     之分的,诗是男人,词是女人;诗由男老师上,词由女老师上,是最好的搭配。

    蒋老师格律诗写得好,我们七七级进校时,蒋老师就有“女诗人”的称号。每与陈老师说起蒋老师的课上得好,陈老师总是平淡地说:“她会说”。

    但想不到的是,蒋老师的文章也写得好,在和女儿团聚的美国,每每写文章在报刊上发表。这篇文章,就是她看了我和翁敏华的“纳豆”后写的。原来题为《纳豆情节》,我觉得其中写外婆纳豆的味道好,就建议改为《外婆的纳豆》——曹  旭

 

    近读翁敏华《我的纳豆》,颇有知己、知味之同感。可是钟情于纳豆的敏华决未想到有人比她更为痴情:刚从美国探亲回国的我,不顾旅途劳累,竟远越重洋地携带四盒日本纳豆;敏华又岂知我的纳豆情结中还蕴含着对长寿外婆的深情缅怀。我不仅是“纳豆女”,还是外婆的“纳豆孙女”呢。

    外婆去世时,享年104岁。她既无长寿秘诀,也无养生妙方。由于家境清贫,一辈子没有吃过人参、燕窝之类的补品;且自幼裹就一双三寸金莲,没进过现代学堂,不知道体育锻炼对健康的重要。她中年开始吃素,豆制品是除蔬菜之外,获取廉价营养的主要途经。她亲手制作的纳豆,是全家喜爱的佐食美味,至于其中含有的激酶、氨基酸、异黄酮等虽闻所未闻,也许就是她不知不觉中吸取的长寿元素。

    记得每年新豆上市,外婆总会煮上一锅烂烂的黄豆,滤干水份,除去豆翳,把豆子放在事先洗净的竹篓里,盖上棉制品,藏在室内的温暖处,让它发酵。大约一星期左右,一颗颗豆粒便蒙上浅绿色的霉菌,于是将这些霉豆分装入一坛坛豆绿釉彩的小陶罐里。陶罐事先反复用开水洗净,然后放水。水也必须纯净,当年没有纯净水卖,外婆是用盐水煮沸冷却而成。最后一道工序是把罐盖紧紧地密封起来,放到阳光下,晒上十天左右即可开罐,这时香喷喷、淡淡黄的纳豆--国名“豆豉”就制成了。

    吃豆豉也有一定的卫生要求。外婆特制一把长柄调羹,每次用开水洗烫杀菌,然后才伸进陶罐,把豆豉和液汁舀在小碗小碟里,供我们早晚过稀饭。我们喝着稠稠的新米粥,抿着软糯香粘的豆豉,咂着鲜美润口的豆汁,真可谓颐爽心惬。相比之下,日本的纳豆就过于陋俗了。 
   日本民间土制的纳豆确有一股异味,令人不敢贸然伸筷,曹旭博士即其一例。然而曹博士所尝纳豆,该是市面上经过加工改良的售品,已经除掉了那种“虾米臭,老脚臭,抹布味”了。日本纳豆和我外婆的豆豉不同,既无液体,也非干体,而是湿体,适合霉菌繁殖成丝状物,吃的时候需用筷子缠丝进口。我居美时曾经仿制,“发明”了“介入法”,即把买来的日本纳豆,搅和在自己煮熟的黄豆里,保温发酵,一个星期后,那些原本光溜溜、香喷喷的颗粒,也被缠上了丝丝拉拉的粘状物,并散发出一股异味,惹得我的两个外孙大叫“臭味难闻
,全无“外婆纳豆”的品位了。

    外婆离开我们已经22年,每当想起她那端庄慈祥的面容,小脚伶俜地忙制豆豉的身影,不禁黯然、凄然。纳豆尚可得,而浸透亲情的美味和香软却不可再得矣!

“七”乐无穷,尽在新浪新版博客,快来体验啊~~~请点击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