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译稿酬:高还是低?


翻译稿酬:高还是低?

 

华商报:你觉得是高还是低?报酬低是不是国内翻译人才短缺的主要原因?

——“官定”翻译稿酬还是一二十年前由国家新闻出版总署定的标准。每千字20~60元,一般取其平均数40元。即使现在一般也很少突破60元,个别情况给到80元——100元。而且按电脑字数计算,这当然偏低。靠这个维持生计基本不可能。况且,在大学里面翻译很难作为成果纳入业绩评价体系,不能作为晋升高级职称的学术依据。这么说好了,在大学这个行当,创作《挪威的森林》不算成果,翻译《挪威的森林》也不算成果,只有研究《挪威的森林》——论文也好专著也好——才算成果。因此很多人不愿意从事文学翻译,导致翻译人才青黄不接。翻译这个活计,用个未必准确的说法:高手懒得干,低手干不了。奈何!

 

华商报:前段时间杨宪益去世后,很多人哀叹中国翻译界再无大师。你觉得中国翻译界目前存在的最大问题是什么?仅仅是没有大师级人物压阵吗?

——最大的问题就是青黄不接,老一辈翻译家不是去世就是干不动了,青年人一时上不来。而像我这样不老不青的人又溃不成军。说实话,像我这样老老实实爬格子——我不用电脑,不折不扣爬格子——能有几个人呢?没有多少人情愿干这种苦活儿,好活儿有的是,如当官、经商、出国等等。即使我有时也心灰意冷——你也可能知道,去年我就因为村上一本随笔集的翻译被作为负面元素狠狠炒作了一回,沸沸扬扬,满城风雨。我不是什么人才,不敢奢求保护,但大体严肃公允的态度总是需要的吧?失去信仰和道德约束的市场经济果然可怕。好在有读者支持,帮我度过了一段最艰难的日子。

 

华商报:提到翻译大师,人们能想到的基本都是老一辈,甚至是民国时期的人物,比如傅雷、鲁迅、周作人等,他们基本上学贯中西。但现在从事翻译的很多人是外语系毕业的。中国翻译界要想恢复前辈的荣耀,应该怎么做?

——荣耀一旦失去,就很难恢复。这是因为,那一代翻译家大多出身书香门第,有深厚的家学、国学功底,长大后游学海外,所以出将入相如入无人之境。而1949年以后,书香门第被彻底摧毁,文化传统就此割断,已不具备诞生那样的大家的土壤。当然例外总会有的,孙悟空不就是忽一下子从石头里蹦出来的吗?而且比谁都厉害。

 

华商报:翻译家如果同时是作家的话,那么翻译的效果是不是会更好呢?但可能也有这么一种担心,担心翻译过程中翻译者会加入自己的东西。而那样一来,不就不忠实原著了吗?

——严格说来,好的翻译家都应是好的作家,至少应是写文章的高手,否则作为翻译家的素质是令人怀疑的。其实现在的翻译问题也往往出在这里。至于会不会因此导致不忠实原著,我以为不会。就深层次来说只能促进忠实,而不是相反。另一方面,百分之百忠实原著是没有也是不可能的。任何翻译都是基于翻译家个人理解和感悟的文字转换,即都有主观创造性融入其中。在这个意义上,译作本身就是独立的艺术品,它不必趴在原作脚下。何况,趴下的也绝不会是好的、真正忠实的译作。

 

华商报:不管是小资类的村上,还是悬疑类的东野眭吾,日本文学在中国上畅销榜的很多。但据我了解,中国文学作品不管是在日本还是在欧美国家,却不甚受欢迎,许多人认为,中国图书走不出去,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翻译水平不行,二是中国文化太难传递了。你怎么看?

——你说的中国文学作品,想必主要指中国当代文学作品。此外还应该加上两个原因,一是意识形态及体制方面的原因,有些语汇、内容外国人很难理解;二是我们的文学作品本身的原因。上面也说了,我们很多作品缺乏超越性、普世性,缺乏使灵魂得到提升、救赎以至超度的灵魂关怀能力。一个字:俗!

 

华商报:国外的不少中国图书,是由西方汉学家翻译的,这不能不说是对中国翻译界的一个讽刺……

——不是讽刺,是正常。举个例子,难道《挪威的森林》不应由我这个“日本学家”翻译而应由藤井省三那位“汉学家”翻译不成?中国翻译界的任务主要是把外文译成中文,而不是相反——一个人的外语再好,也很难比得上母语。谁都只能扬长避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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