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刘桂明

11月22日,本是新一周的开始，但却是今年以来最灰色的一天。

上午走进办公室，刚刚埋进稿子堆里正准备审稿。不料，时间不长便一前一后地收到了两条短信，都是让我大感意外、深感痛心的悲讯：第一条就是关于蔡定剑教授去世的消息，第二条则是关于福建天衡联合律师事务所创始合伙人李明律师辞世的消息。

对于蔡定剑教授的去世，我的第一反应是“不是已经治好了吗？”因为去年12月在宽沟会议结束之后，在良彪律师的倡议下，我们几位老乡在大成所楼下一家酒楼聚了一次。那天蔡定剑教授的夫人刘星红教授也参加了，当时给我们的印象是治疗效果非常明显。为此，在场的几位老乡还特别向他们两口子敬酒。尽管他们不能喝酒，但因为看到定剑教授的健康好转而使我们敬酒的人发自内心的高兴和喜悦。后来，听到他又在组织会议、参加会议的消息，我们更认为他可能已经甩掉了那个可怕的癌症的帽子。前几天，有人还开玩笑说，去年他召集的有关宪政问题研究的宽沟会议，之所以该来的大家都来了，就是因为当时许多人认为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组织会议了。于是，听到身体好转的消息，朋友们、同乡们都暗自庆幸。由此说明，老天爷还算是有眼了。

不料，该死的老天爷还是有瞎眼的时候，竟然提前将一位始终视宪政研究为生命的优秀专家召到那个世界去了。

他走了，他对我国宪政追求的梦想也带走了，他为我国宪政事业所付出的热情与激情也带走了，他把我国宪政研究的思考也带走了。

我们怎么办？我国的宪政事业怎么办？

李明律师的去世，同样让我感到意外。与定剑教授相同的是，他也是在体检中发现自己与可怕的癌症挂上了边，他也是经过医生的专业治疗而取得了良好的效果，他也是被认为已经康复而又英年早逝的中年法律人。更有意思的是，他们两人同是1979年考上大学的（不同的是一个中国政法大学，另一个是西南政法大学的），同是大学毕业后经过了至少一次职业的转换（一个是由军队转地方，另一个是由教师转律师），最终又都有自己终生的职业追求方向。

类似的比较只是一种偶然，但必然随之而来的是，我竟然同时失去了一位熟悉的江西同乡和一位曾经的律师同行。

已经记不得究竟是何时认识蔡定剑教授了，反正我们开始相识之时，他已经是全国人大从处级到局级前进的机关领导了。于是，不管他是在机关还是在学校，不论是参会还是听会，我们就始终如一的交往、交流乃至交心。通过参加由他组织的学术研讨会，我自然是受益匪浅。印象最深的是在香山饭店召开的新闻立法与司法监督研讨会和在世纪金源酒店举办的有关宪政立法的会议。从我个人了解，定剑教授似乎永远紧锁着眉头，挂满忧虑与严肃。他也不是那种爱开玩笑，时常来一点幽默的学者，而是那种任何时候都在思考、都在焦虑的专家。

他焦虑的是中国宪政的现状，他思考的是中国宪政的明天。所以，有学者概括说，要了解中国宪政的昨天与今天，光看他脸上的表情就略知一二。现在，他连焦虑与思考都带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了。

相比定剑教授的焦虑与忧虑，李明律师则永远是一个乐天派。

他不仅是一个律师，他更是一个狂热的足球迷。有一年为了一场在北京举行且有国际著名球队参加的国际足球对抗赛，他竟然坐飞机专程从厦门到北京。当他走进工体听到震耳欲聋的叫好声时，估计他已经完全满足了，终于又可以近距离看到世界一流俱乐部与一流球员的精彩表演了。

他不仅是福建天衡联合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更是福建省律师协会刑事辩护专业委员会的领头人。作为一位主要从事刑事辩护的律师，它不仅要带好本所的专业团队，更要引领好全省刑辩律师的专业方向。于是，他不仅积极组织本省律师的业务交流活动，而且他还想方设法创造条件让本省律师参加全国律协刑事业务委员会举办的业务研讨活动。

他不仅是一位地道的法律人，他更是一位老道的主持人。他是西南政法大学福建校友会的副会长，所以他的大学同学评价说，只要他在，无论是校友会的联络还是厦门律师的联欢乃至福建省律师的联谊活动，主持人的角色与表演基本上都是由他包办了。他皮肤不算白，个子不算高，国语不算标准，发音不带磁性，但他主持的活动肯定会妙趣横生、笑声不断。

如今，他的笑声、他的快乐、他的主持，都已经成了另外一个世界的布景。但是，他给我们留下了依旧是关于他的美好回忆和经典画面，是对业余爱好的狂热，是对律师事业的激情，是对刑事辩护的孜孜以求，是对律师管理的积极投入。

同样的一天却不一样的心情，同样的日子却不一样的命运。在11月22日这个本是很平常的日子里，在我的眼前竟失去了正当年华的两位好友，失去了事业未竟、人生未圆的两位老友，失去了钟爱事业、热爱人生、酷爱生活的两位老兄，失去了同操法律语言、同循法律思维的两位法律人。

如此残酷的消息，如此残忍的噩耗，组成了最灰色的一天。

然而，生活还将继续，人生还将延续。祝定剑教授的梦想能够早日让后人实现！祝李明律师的职业理想能够早日让后人分享！

祝两位逝者一路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