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或是忘记
从前,我能够在我的房间里面,听到火车的声音。它嘶叫着,也许不嘶叫,但它一定是奔向的。奔向哪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它绝不停下来。它也从来没有,在我的听觉中停下来。它始终都在磨擦中,它充满弹性,它亢奋不已。它头也不回,不回……
它就是这样带着故事性,首先划过我的耳膜,接着划过我的书房的大玻璃由内向外的划开而去。它划开而去的“哗哗”作响,它闪着光芒。每当我听到火车声音的时候,我一定是躺在我的长沙发上。我躺了很多久很久,躺得我像是失去了知觉似的。
以至于,最终我会看见火车车窗中的另一个我。她看着我,就那样看着,却始终没有跟我说话,一句话也不说。我多么希望,她跟我说一些什么的,比如:她乘坐的火车是从A市到B市的吗?她是回来还是离开呢?其实,说这些都是不重要的,重要的是她要开口说话。她开口说话了,我就会看到她的声音与火车的声音纠集一处,就如同楼下的树枝一样。纠集一处的树枝,曾经是两种声音,我的和火车的,我承认。
——我试图,去寻找那一列总让我听见它的声音的火车了。在一个夏日,我去了。我走了很远的路。我看见了麦田,向日葵和一条铁轨。我清楚的看到了铁轨上的枕木和铆钉,还看见了湖水。那一大片湖水,是浅绿色的。它是否有半英里长呢?它是否只来自雨水和悠久的植被?它是否来自梭罗?
《瓦尔登湖》——是一本多么好的书啊。我也是在一个很冷的冬天,读它的。我读得很慢,我十分安静。我简直就是那一片湖水了,结上了薄冰。《瓦尔登湖》在我的身边,我就安静了下来。或者说,我事先就安静了下来,才与《瓦尔登湖》在一起。我对于我喜欢的音乐,或是电影,也是这样的。我必须事先安静下来,再去碰触它们。我的“事先”,是什么?是我还没有踮起脚尖吗?是我还没有收到一封紧要的电邮吗?是我无意在等待今天下午四点多的日环食吗?事先,没有人告诉我日环食的事情。又是事先。刚才,我一连接了几个电话,都在告诉我日环食了……
一本书,突然的被我想起——它的封面是深绿色的,封面上有一条铁轨。发黑的铁轨中间,有发黑的树丛。没有火车开过来,封面中的铁轨上,是不可能有火车开过来的。而书里面写着有火车开过来。梭罗在铁轨旁走着,火车就开了过来,又开走了。
真的没有火车开过来,没有吗?我走在我居住的这座城市郊外那条铁轨旁的时候,我忘了有没有火车开过来,我也忘了后来我是怎么回家的……
——
什么时候,我就听不见火车的声音了呢?
什么时候,有麦田向日葵的原野就不见了呢?
什么时候,那一条我看见过的铁轨也不见了呢?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我把太多的什么时候都给忘记了。
我的手机照片, 还是下大雪之前照的
火车的声音在我的耳朵内部
火车开了过来,又开走了
另一个我和火车纠集一处
我听不见火车的声音了,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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