匹兹堡峰会上,各国领导人在最后声明中宣布,将以G20替代G8作为国际合作的最主要平台。这一消息很是引起关注,一些媒体为此高呼,G20标志着“经济秩序大洗牌”,“新兴市场力量得到西方世界的崛起”。这完全是对美国策略的误解。
类似的国际机制变化在国际货币史上并非首次。70年代中期,布雷顿森林体系解体之后,在美国的推动下,就曾经上演一幕以20国集团取代10国集团作为对话平台的活剧。在当时,也曾经被很多人欢呼为发展中国家的一次胜利。
上次机制变化有其深刻的背景:“尼克松冲击”之后,固定汇率以及黄金的国际货币地位仍然残存,美国急于废除固定汇率,实行浮动汇率,废除黄金货币功能,建立美元本位。但在欧洲国家占多数的G10内部,美国的计划遭遇重重阻力,目标迟迟不能实现。于是美国决定“另辟蹊径”,策划以当时的G-20取代了G-10。美国的意图很明确:借助发展中国家的力量,稀释欧洲的权力,削弱欧洲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影响力。
为了拉拢发展中国家,美国抛出扩大对发展中国家提供的资金援助,外加英国等国让渡少量配额为诱饵。在OPEC国家的支持下,美国在G-20内占据完全主动,欧洲被迫做出全面让步,1976年“牙买加协定”的签署,标志美元霸权的完全实现。
稍加比较,不难发现,本次G20替代G-8的动议和操作,几乎完全70年代机制变化的故伎重演,只是具体的目标和针对对象稍有不同而已。比如,同样是美欧缠斗,同样是货币权力之争,上次的焦点是汇率与黄金,这次是金融监管与宏观政策;同样是为机制更替编织理由,上次的理由是10国集团“缺乏推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足够的代表性和合法性”,这次的借口是G-8不能反应经济发展的现实(新兴市场国家的崛起);同样是以IMF配额和发展援助为诱饵,以打击欧洲为目的,上次以英国为牺牲,这次则削减欧洲小国配额;同样要求发展中国家做出回报,上次是支持浮动汇率以及黄金非货币化,这次是支持美元以及恢复经济平衡。
有人以为,G20取代G8表明奥巴马政府更加强调多边合作,是国际经济新秩序的开始。这未免过于幼稚。其实,无论是70年代还是这次的机制变化,都不过是美国着眼其战略利益(美元权力)而做出的策略调整,都是权益之计,而不是战略转变。君不见,70年代后期,随着美国在汇率和黄金意图的完全实现,G20也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金斯顿的“辉煌”既是G20合作的顶点,也成了G20走向没落的开始。到80年代,一个新的合作机制G5(G7)的前身)主导了几乎所有重要的国际货币和金融合作,G20则因为“效率太低”,被美国弃之如敝履。
今天的G20未来命运如何?历史也许将再次昭示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