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满老师是我大学一二年级的班主任,老师教我们先秦文学和中国文化史专题,老师的研究方向是历史地理学,尤擅地名考古。赵俪生先生,1917年4月25日生,2007年12月逝世,山东省安丘市人。赵先生乃一代史学大家、前辈,生前任兰州大学历史系教授。秦晖先生现为清华大学人文社会科学学院教授,是赵先生1978年招的研究生。
刘满老师和赵俪生先生因为有共同的学术旨趣、相近的研究方向,而成为几乎无话不谈的忘年好友。记得是李慎之先生逝世的那一年,即2003年的冬季,刘满老师和师母准备经由北京转机至加拿大探望女儿一家,在北京逗留了将近一月。这期间,我与刘老师两度餐叙,刘老师聊起了关乎赵、秦二先生的若干轶事,至今记忆清晰,兹录以备忘。
一件轶事是,秦晖在读研究生期间,曾借阅国家图书馆(或者是北京图书馆)的一本珍藏古籍。众所周知,秦晖一目先天失明,另一目亦为先天性青光眼,矫正视力只有0.2,在使用此珍本古籍的过程中,不慎使其中一页遭墨水污损。图书馆问责于秦晖,秦晖先生一时无法交代,连声说“我赔我赔”。然而,如此贵重的珍本古籍,哪是一个穷学生能赔得起的。困窘之中,秦晖的导师赵先生找到了刘满老师。原来,刘老师大学毕业后即分配至国家图书馆(或者是北京图书馆)工作,后来才调回兰大,他在该馆有很多同事故交。经刘老师斡旋,才使得秦晖摆脱了困局。
还有一件事。上世纪90年代后期,秦晖已在学术界和公共知识分子群体中声名大著了。赵俪生先生某次同刘满老师聊天时,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刘老师:秦晖和我,你看谁的文章写得更好?刘老师亦半开玩笑半认真地直言相答:当然是秦晖了。原因在于,您老先生写的是历史文章,是从故纸堆和古董中研究学问,写文章,一方面,有现成的大量的资料可用,另一方面,写这样的考据文章,离现实较远,也不会有过大的政治风险,所以,要容易一些。秦晖是就当下的现实问题发表看法,一方面,这得靠自己对现实政治、现实生活的潜心观察、体悟、分析、研究、判断,没有现成的答案和结论可循,另一方面,这种直面现实、触及现实问题的文章,其政治风险当然要大多了,所以,写这种文章更需要胆识和气魄。像《并税式改革与“黄宗羲定律”》(秦晖旧作,2000年11月3日载于《中国经济时报》——博主注)这样的文章,您老能写得出来吗?
赵先生听完刘老师的这番话,朗声大笑起来……看得出来,他对自己当年就青睐有加、坚持破格录取的这名弟子,是相当得意的。
刘满老师谈赵俪生、秦晖二先生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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