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卫土地使用权是在为国家繁荣而努力


保卫土地使用权是在为国家繁荣而努力

盛洪

土地使用权问题表现出一种激烈的对抗,一方是政府部门和开发商,另一方是这些被征地的居民和农民。但是需要强调一点:除了两方的对抗之外,对抗的结果会对整个社会产生影响。就是说,实际上这样一种对抗,尤其是开发商加上政府的官员对居民和农民的利益侵犯,导致整个社会的效率的降低和财富的减少。我觉得这点要非常清楚,它不仅仅是一种利益在两方之间的分配问题。

第一点,从整个社会利益着想,随着经济的发展,我们应该获得更多财富。现在很多地区在发展,他们希望拥有很多历史文物,巴不得去伪造一些历史文物,所以说从利益上讲,就是我们的经济发展,我们的增加财富的努力,其实和保护文物应该是一致的,而不是冲突的。那么为什么会出现对文物的破坏问题呢?实际上有一点很简单,就是说因为这些历史文物在某种意义上来讲它属于公共的,具有很强的外部性,而特定的开发商,特定的政府官员,他的利益只是在特定的这样一个土地上,在特定的房地产开发项目上,他可以牺牲整个社会和公共的利益来获得自己的利益。当然可能有些政府官员确实不太懂得文化的价值,我觉得这种可能性不是太大,他们更有可能是以牺牲整个公众利益,牺牲中华民族非常宝贵的历史文化遗产为代价来获得私利,我觉得这点要强调。

所以我们争取的不仅仅是农民、城市居民的权利,而是在争取整个社会的利益,在这点上,我们是更具合理性和合法性基础的。

第二点,任何政府,尤其任何地方要招商引资,实际上是要跟其它地方竞争的,竞争的内容从表面上看这个城市的基础设施,城市的硬件到底如何,但我们实际上一直强调一点,其实一个地区最有竞争力的是本地的软环境,即制度环境。试想一个地区如果它不能保护公民的安全,不能保护公民的产权,不能有平等交易,不能维持市场秩序,这样的软环境实际上不能吸引外商,不能够招商引资。如果从全中国来讲,不能保护我们基本产权的制度环境,在根本上是阻碍经济发展的。因为我们知道很简单,近代经济的发展,在经济史学家和制度经济学家看来,就是从逐渐形成对产权的保护的这样一套制度开始的,由它奠基的。孟子也讲过,"夫仁政,必自经界始",即好的政府必须从保护产权开始。所以这些基本的道理,无论是古今中外都是很清楚的。我们很难去想象打着发展经济的口号来做破坏制度的事情,有多少经济合理性,有多少法律上的合法性。并不是说我们是为了城市居民和农民的利益,反对经济发展。恰恰不是,我们为了全社会的利益,为了全社会所有公民的利益,我们恰恰首先要提出来的是要保护我们的产权,而保护产权的重要性绝对高于建设一个小区,建设一些城市硬件的重要性。我觉得这点很清楚的。

第三点,一个国家的根基,一个社会繁荣的根基就在于它的法律体系,而它这个法律体系是以宪法为基础的。试想一个国家,一部宪法规定了各种各样的权利,由立法机构通过的法律规定了各种各样的权利,但是由于各种原因,我们根本没法相信的话,这个国家能繁荣吗?为什么我们不能相信宪法和法律,是因为实际上存在一些行政部门,它们有所谓的自我授权的权力,他们可以在密室中通过一些条例,几个人的意志可以替代大多数人的意志,我觉得这是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我们不能阻止这样的事情发生,我们这个社会是非常可怕的,因为我们会随时丢掉我们的宪法和法律已经赋予的权利,而我们还不知道。如果不能对我们的法律体系,从而对我们未来的规则有任何预期,我们的社会就不可能有信用,因为最重要的信用就是制度规则的信用,我们的社会也就不可能繁荣起来。

    我们讲保卫土地的使用权,我们同时也是在讲要保卫我们国家的法律体系,我们要保卫我们的宪法。我们保卫我们的宪法和法律,就是保卫我们国家,就是为我们社会繁荣作努力。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我们在座的这些人,比某些政府官员更爱国,比某些政府官员更爱这个政府,比某些政府官员更爱我们的法律体系,比某些政府官员更爱我们的宪法。我们理直气壮,我们有道义上的力量,任何行政条例是不能阻挡我们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觉得我们确实要继续把这个事情做下去。我们对事情也比较乐观的。所谓乐观就在于其实我们做的事情恰恰是我们这个社会需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做的事情也恰恰是我们的政府需要我们做的事情。我们觉得好像有一种角色的错位。本来政府官员最应该维护我们的宪法,本来政府官员最应该维护我们的法律体系,本来他们最应该保护公民的产权,结果有很多政府官员不这样做。我们本来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但是我们现在不得已,我们必须做这个事情。另一方面我确实觉得我们的努力还是可能获得政府中确实是为政府着想,为社会着想的政府官员的呼应,尤其是中央高层的这些政府官员的呼应如果我们任由这些现象存在,任由随便侵夺公民产权的现象存在,任由我们社会变成一个掠夺有理的社会,政府的合法性根基就会受到动摇,政府就不能执政下去了。所以从这点来讲,我相信我们的中央高层领导会想清楚这个问题的。我相信他们会和我们站在一起的,所以从这个意义上来讲我是非常乐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