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蒙蒙一阵后,他觉得全身酥软如病后初愈,下肢黏湿冰冷,生石灰水样的气息如薄雾在房内弥散。紧闭的窗户上糊着桃花纸映出一些白亮。
他忽然想,今晚是八月十五,关在屋外的月亮也该浑圆如常?便忆起幼小时中秋节晚上,母亲将一盘月饼供在院前石桌上,叫他过来拜天上的月亮娘娘。他嘻笑着指着月亮问东问西。母亲忽然沉下脸打他一下手背;不能指月亮娘娘,会烂耳朵的。冬里他耳朵果然生了冻疮烂了一阵。以後读书学了地球月亮的构造,才知那本不相干的事。世事偏也那样,你若信它,不相干也相关;挨不着边的事,悠忽悠忽就飘到你身边了。没料到会遇上这女人,此刻却睡在她家宅院,胡想着她那张迷人的脸和丰盈的胸乳。
被月光照着的小窗如玲珑剔透的玉石熠熠放光。他不由自主地坐起来,趿了鞋向窗口走去。他伸出食指在舌尖上蘸了蘸,往窗纸上轻轻一按,即化开一小孔。月光顿如一截白棍钻入圆孔,直直地射到北墙上。
他将一只手指贴拢那孔,那白棍便消匿不见了,放开,又戳进了屋。他觉得有趣,反覆数次,又将眼凑近那孔,想瞧屋外的明月。他突然胸口一颤:
高高的围墙上坐着个黑衣人。
月色(六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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