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五十九)


 吃了一小碗饭,他便放下了碗筷。孟嫂看看他,问:你洗个澡吧。他懒洋洋地说他乏得要命,情愿早些睡觉。
    灶台里边的大锅正烧着滚烫的水,白汽从锅盖边沿滋滋地窜出。这锅水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问他不过是作个姿态。他确信自己的判断。她要把自己的身子洗得干干净净,像一件圣洁的供品献到那个男人面前!她对那男人真是殷勤倍至,可对他,一个与她朝夕相处好多日子的男人,却从不用正眼瞄一下。即使他把院里所有花木糟蹋完了,恐怕也只能引动她宽容的一笑,当他是条脾气古怪爱捣乱的小狗!
    天保倒在床上咻咻喘气,唯有手心伤口的阵阵灼痛才使他稍有点莫名的快感。他的卧室离厨房只隔一间贮藏室。尽管他将房门关得严实,泼刺刺的水声在寂夜里仍然清晰入耳。女人丰润的肉体一再固执地凸现出来,悬浮在蚊帐顶端被漏水渍黄的一块污迹里。女人朝他轻摇手臂,颌首微笑,一对丰乳鲜活如兔。他夹紧双腿咬着枕头不让自己两腿抽动。他乞求那屋快安静下来。泼水声依然哗哗不绝如雷袭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