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1日 晴—暴风雪 C3→顶峰→C3 (一)“继续走吧”


我们一起站在了阿空加瓜顶峰。(米格 摄)  

 

    今天是元旦,也是攻顶日。我们早上4点起床,5点出发。C3营地风很大,耳边的风声就像大海的潮汐一样发出巨大的声音,一浪推着一浪涌过我们的帐篷。闭上眼,感觉我的帐篷像一个个沙滩上的小贝壳。
    因为今天凌晨天还没亮就要出发,所以昨天晚上我是穿着连体羽绒服睡的,整个人再裹在睡袋里,虽然很冷,但是我也不觉得。早上起来也快。
    起来后,我给自己冲了一包能量餐吃,吃了些苏打饼干,米格送了一次水。不过,在大帐篷等待出发时,我发现自己不太舒服,胃里难受,有些想吐,估计是能量餐包吃多了。孙斌用摄像机采访我时,我都不太爱说话,但我想,也许走走就好了。
    黑暗中,我们打着头灯出发,此时风不是特别大。但是,我越来越不舒服。米格原以为我会遥遥领先,结果我却只是勉强走在最前面。后来我不得不停下来吐,不过吐了两次也没吐出什么。
    坚持走了4个小时,终于走完了一段大坡,这时候天已经亮了,我们到了一个有小木屋的洼地。所谓小木屋,又称紧急避难所,只是一座没有屋顶的小木头房子,据说都是70多年前的建筑了。木屋周围的场地也并不大,但估计这里曾兼作一个冲顶前的突击营地。我们在这里休整了20分钟,上厕所抹防晒油,吃能量棒,穿紧衣服。
    往前是翻一个坡,然后到达山脊路线上,紧接着就是阿峰著名的大风横切路线,沿着山腰,上上下下两个小时得才能通过,从这里就需要穿冰爪了。我们如临大敌,每个人都紧张地准备。不久,看到有比我们早出发的队伍被从大风的那一面吹了回来。他们狼狈地从坡上下来,回到小木屋周围,也不说话,不知是想撤还是想积蓄一下体力和勇气继续再上。
    这段大风横切路线,每年都会阻挡无数的英雄路,有的是甚至来了几次,也没能通过。轮到我们出发了,大家相互检查了装备,跟着向导所示路线上坡。刚到坡顶,就感受到那从对面坡底向上吹来的强劲的大风,这感觉很熟悉,一点也不亚于珠峰7500米的那个大风口。
    沿着山脊走一段,然后向右开始横切,这个横切比想象的要长很多,并且山脊很狭窄,只容一个人通过,没有任何休息的地方和机会,我们所能做的就是全神贯注,不去理会大风和脚下的深谷。大风从很深的谷底吹上来,很猛烈,很冷,连我在珠峰穿过的连体羽绒服都有些顶不住。
    米格和汉姆在前面,我们尽可能地跟着。我超过了孙爷,和范范走到了前面。横切过后到了一个石柱,稍作调整呼吸,继续向前,后半段是向上的横切。我越走越辛苦,关键是这整段路上都是背阴处,没有太阳,风很大。米格和汉姆远远地超过了我们,眼看着他们已经进入有阳光的地方,只见他们始终没停,边走边歇,走得也很慢,直到他们停在一个石窝窝,那是一个有阳光而又背风的地方。米格一直在冲我们招手。
    我们这段向上的横切也是走得极其艰难,越来越走不动了,真是几步就得调整一下呼吸。听得后来孙爷在大骂,十一郎问孙爷怎么回事,我知道其实就是累极了的一种宣泄而已,孙斌坚持鼓励着大家。
    目标就是坚持到那个石窝窝,让自己置身于那阳光的温暖中,走了好久才挪到石窝窝附近的一块大石头上坐下,喝水、吃能量啫喱,然后再艰难地挪上那石窝窝处。孙爷也到了,大家窝在一起休息。抬头向上看,天哪,路线是先到山脊,而后向左横切,然后才是顶峰。向上到山脊的横切路线很陡、很长。
    我的体力已经消耗大半了,如果再向上,我将没有足够的体力往回到C3,那是很危险的。我有些后悔,自己轻视了这座山。出发的时候,范范说带4升水,我说3升就够了,还以为6个半小时准登顶了。思考再三,我想下撤,其他人继续登顶。因为刚才米格说登顶还至少需要3个小时,而我们走到这里已经用了6个小时,刚才横切用来2个小时多。对我而言,之后还有3个小时是要向上的,那真是无法想象。
    听说还有三个小时,大家都有些泄气,看得出,除了孙斌和范范的状态实在没问题外,孙爷和十一郎也累得够呛。我心想不能连累大家,于是说让孙斌范范继续上。他俩都坚持说,如果我下,他们也要陪我下,范范还说:反正这山登不登顶对他来说也没多大意义。可对于登山的人来说,哪有没有意义的登顶呢?他们只是想要有个体力好的陪着我下撤罢了。
    后来,孙斌说上到那个山脊再决定。我也在想,我这次登顶于大家都很重要,否则我一撤大家都撤了,那不是全军覆没了吗?于是没有太多时间思考,我决定往上走,至少走到那个山脊再说。
    从石窝处到山脊,远比看到的和想像的要远。孙斌在我前面,范范在我后面,后来几乎是走几步就得停一下,我身后的范范总是在我将要抬腿时从我后面推我一把,偶尔他叫我回个头给我拍照,我根本无法理会。我不时地抬头看着之前的十一郎和孙爷,眼看着他们也正艰难地向上移动着。
    这一段比之前的路都陡。快到山脊的时候,我远远地看到穿着前面变成小绿点的孙爷,在一个雪坡前停了很久。然后听见孙斌在冲着他大叫,孙爷,你得走,继续走。终于我挺到了山脊,孙斌问我,要么回去吧,范范没说话看着我,显然他们都觉得我的状态不够好。其实我心里也在想,我一会可怎么走回去?但从这个角度看,顶峰似乎不远了,于是我本能地说,继续走吧。
    我眼看着孙爷已经到了最后的一个石壁的下面了,上去就是顶峰了,而十一郎已经几乎到顶了。之后的路几乎是一个很大的弧形向上的横切。不一会,也许就在离顶峰还有40米左右的时候,远远的云团突然间变成暴风雪,一下子压上山顶,天地茫然一片,正登顶的十一郎和孙爷一下子就看不见了。
    我继续挪向山顶,感觉风比之前明显地大多了。快到顶的时候,我对前面的孙斌说你扶我一把。在孙斌和范范的帮助下,我很艰难地上了雪坡、石壁,抬头看见登顶的孙爷在拼命地向我招手,风雪太大,他的喊声我听不见。
    阿峰的山顶几乎没有积雪,因为风大,雪根本积不下来,但是著名的十字架赫然在面前,那是顶峰的标志。我看到十字架的时候是倒着的,孙爷过去扶了起来。大家赶紧拍照、合影,风雪中对着孙斌的摄像机说话。在我们之前已经有几个人上来了,但今天出发的大部分队伍都还在我们后面。孙斌说我用了9小时50分钟登顶。我知道这远远超乎了我的想象。

2009年第一天,我们开始向顶峰发起冲击,当时的天还是漆黑一片。(十一郎 摄)

行进途中,范范帮我调整衣服,我当时已经感到不舒服了。(十一郎 摄)

太阳还隐藏在远处的层云之中。(十一郎 摄)

翻越第一个大坡,我居然用了4个小时,这是不可思议的。(十一郎 摄)

到达小木屋的时候,天已经亮了,大家调整好自己的衣物和鞋,我的状态已经非常糟糕。(十一郎 摄)

太阳照在群峰之上,那顶峰之上的绯红色如同燃起的烛光。(孙爷 摄)

翻越山脊的时候,我已经举步维艰了,但是还是很本能地往前走。(十一郎 摄)

阿空加瓜的路线是一个坡接着一个坡,漫无尽头。(十一郎 摄)

这就是阿空加瓜著名的大风横切路线,酷似珠峰7500米路段。(十一郎 摄)

接近顶峰的一处大岩壁,到达这里的时候我已是精疲力尽,在下面调整了很长时间。(十一郎 摄)

大岩壁往上再经过一段山脊路线便能够到达顶峰了,这时候的天气还很好。(十一郎 摄)

在我快到顶峰的时候,暴风雪突起,阿空加瓜善变的天气终于发威。(十一郎 摄)

孙斌和范范在左右搀扶着我一步步往上挪。(孙爷 摄)

终于到了,这就是海拔6962米的阿空加瓜峰顶峰标志物。(十一郎 摄)

十一郎第一个登顶。

接下来是孙爷。

经过近10个小时的艰苦攀登,我站在了南美洲的最高处——阿空加瓜。

孙斌陪着我一起到达顶峰。

范范也一直在我的身边,我们一起登顶。

我们在大风雪中照了一张合影,然后就下撤了。(米格 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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