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弥补财政减收及增支形成的缺口,2009年,中国财政赤字将扩增至9500亿元。这一数据,足令财经界高度关注。比之2008年财政赤字仅有1110亿元,今年有了大幅的飙升。这也将是新中国成立60年来最高额度的财政赤字,且财政赤字率逼近GDP的3%警戒线。
导致财政赤字2009年飙升的缘由,自然是当前的经济、金融形势。为了实现保经济增长的目标,一方面,今年将大幅度增加政府支出,另一方面,又将实行结构性减税和推进税费改革。全球金融危机造成的中国经济形势急转,倒逼着中国政府告别曾经逐渐远离国际警戒线的财政赤字率,通过财政赤字绝对额度的急剧上升,来展现积极财政的效应。
对于9500亿元这个数据,我们不妨从两个维度去观照和理解。其一,财政赤字率急剧上升的承受力;其二,逼近警戒线的财政赤字率带来的财政安全问题。
9500亿元这一数据的构成,包括拟安排的中央财政赤字7500亿元,同时地方发行2000亿元债券,由财政部代理发行,列入省级预算管理。事实上,判断财政赤字率高低的合适度,也就是看积极财政政策要“积极”到什么样的程度,或者说财政刺激究竟需要多大的力度。
显然,巨额财政赤字的列支,表达的是中国政府意欲振兴经济的一种决心,在政府支出与政府信心的共同带动之下,有助于激发民间经济力量的投资意愿,进而帮助实现保经济增长的目的。1998年那场危机后中国实施的强力扩张政策所取得的成绩有目共睹,经验弥足珍贵。此次政府迅速提高赤字率,实乃政府果断出手挽救经济于危局的一个现实举措。而财政赤字从2008年的1110亿,迅速增加到9500亿,看似颇为激进,但从赤字率来说,与2002年、2003年时候相差不大,总体上是安全的。
政府的财政风险是个相对的概念。赤字率的警戒线3%只是一个参考指标。美国2009财年财政赤字恐将突破1万亿美元,赤字率远超3%,其政府财政也未必就不安全。目前,中国政府的负债水平只相当于GDP的20%左右,而主要发达国家债务负担都在60%~160%之间,相比之下,中国实施强有力的财政刺激政策,有着现实的空间。
当然,这并不是说,高财政赤字率的“双刃剑”效应就不存在了。比如地方发债已经确定2000亿元,在不少地方隐性债务居高不下的情况下,地方政府的债务风险问题,就值得警惕。其实,赤字财政的安全问题,还应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赤字收益能否用在刀刃上,支出结构是否合理——如果这些问题得不到理想的回答,财政的风险必然会以别的形式体现出来。
说到底,实施赤字财政,是“借钱”办事,当然不能因是政府行为而忽略债务的代价。也正因如此,当政府选择高额赤字财政,就更须注重政府支出的效率与支出的结构,更须保证财政支出过程中的透明。
我们不无遗憾地看到,在现实当中,有不少地方的财政运行是混沌的,是模糊的。在财政支出缺少透明度的情况下,在各类监督力量还较为乏力的情况下,财政资金的被挤占挪用甚至被贪污腐败,此类现象并不鲜见。同时,不少财政资金使用效益低下,一些政府投资行为浪费严重。
这样的财政资金运行现状,与此后一轮积极财政政策的发力,与高额财政赤字率阶段的到来结合在一起,难免让人们产生这样或那样的担忧。人们难以完全释怀:许多财政支出会不会打水漂,赤字财政的效应会不会因此而打折扣,中央政府冀望保经济增长、改善民生目标的实现效果会不会受到抑制?
这个时候,我们更需要彰显透明财政的价值。无疑,对于透明财政的呼唤成为高额赤字时代的迫切命题,或者说是高额赤字背后更重要的命题。“透明”二字,在某种意义上,是保证赤字财政能够有效实现保经济增长目标的关键词。
这就意味着,在制度层面,需要规范财政资金支配使用上的“收支两条线”,管理好数量仍然巨大的非税收入;在技术层面,需要建立政府间一整套的信息管理系统,以技术的进步推动管理的进步;在监督层面,需要进一步拉近公众对于财政资金的监督,强化人大、审计等部门制度化的监督保证。
简而言之,在一个直面危机的时代,我们需靠必要的赤字财政来刺激经济,推动经济复苏的步伐,但我们更需要一个透明的财政体系,来佑护美好目标的实现。事实上,对于透明的要求,并不仅体现在财政领域,而应扩展到整个政府行政的过程中。一个透明的行政体系,将是深化政府行政体制改革所孜孜追求的目标。深刻理解透明的价值,不仅关乎眼前这场应对全球金融危机的硬仗,更关乎中国的长远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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